天乾,以天下拱卫的太京城往东北之地远去万里,地理山势陡然一变,水色天光也大相径庭,苍茫天地间,黄沙漫漫,戈壁昏暗。
一道强横无匹的气息正不急不慢地一路南下而来。
只是这个不急不慢,仅仅针对他闻人昭麟自己而言,实则速度快到足以令人瞠目结舌,宛若一道奔走于天地间的惊雷,长虹飞掠,脚不沾地。
闻人昭麟自踏出从东离皇庭南下的第一步起,至今不过四日时间,已经离开了东离国土,走过了天乾与东离之间的那片无垠草原,现已然身处在了繁华中原国门前的这片宽广的黄沙戈壁。
这位华发丛生已是满头雪白的男子,面容看上去却没什么皱纹老斑,棱角分明如刀刻,好似正值中年的汉子,身形挺拔气势昂然。
闻人昭麟一路走来,龙骧虎步直指中原,笔直行军不曾变道,这般大摇大摆丝毫不拖泥带水,已经让不少人开始惊疑不定他此行南下的异常举动,究竟为何?
弥漫的黄沙颗粒侵袭不了闻人昭麟周身,男子双手后负,闲庭信步继续向前,神情玩味怪异。
这四日里,闻人昭麟已经遭到了三名高手拦路,虽不是生死之斗,谈不上什么收获,但却算是实打实欣赏到了各有千秋所长的武道风采,也算难得。
说来有趣,率先拦路的两人,还都是他们东离的江湖高手,虽是熟人,但在此战之前,闻人昭麟对二人还不算知根知底。
而于昨日晨光熹微之时,草野渐枯之处拦路的第三人则是天乾的江湖人士。
闻人昭麟手指拨弄着衣侧挂坠,小玩意造型奇异乃东离独有,雕琢用色皆与中原大不相同,风格迥异。
回味着三人显露出的武道风景,那中原的女子有大处不争争小处,细微之处起激雷的独特气象,天乾江湖也好东离江湖也罢,不说古往今来独一份,但近百年来绝无仅有。
这个在中原早已声名显赫的奇女子,放到东离江湖不知道要狠压多少男儿豪杰一头。
闻人昭麟稍有感慨,虽然东离也有几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武夫,但比起此人还是要逊色不少。
而东离的两位拦路人,分别在他闻人昭麟的意料之中与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的是那位在庙堂与江湖都站得住脚跟的北卫将军。天乾与东离如今关系紧张微妙,他曾言,最少十年二十年内,东离都不宜与天乾过激冲突,更不宜与之兵刃相向。
不久前东离皇帝下令两寮驻军开拔向前时,这个北卫将军便极力劝阻过,只是没有成功。
好在只有五里之远,他便不再多言。
即便闻人昭麟此次南下是受了陛下的旨意,但于北卫将军而言,只要闻人昭麟身上有点燃两朝战事的可能性,就算是再微小的可能,他都应郑重对待。
他之拦路,是为了亲自确认闻人昭麟的想法。
“你此番南下,当真只是儿戏?”
“大将军何出此言?我此行乃陛下亲自所嘱,岂能视为儿戏?”
第五仲鸾冷哼一声,没给什么好脸色。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我也知道你这一趟可不光是陛下的意思。”
闻人昭麟不苟言笑,平静道:“南下之举,意在混淆,自然只是随手为之。但与曹元罡交手,是我当下很想做的事情,已经想了许久,自不会当作儿戏草草了事。”
“还是说,大将军认为,我还另有所图?”
第五仲鸾面色不改,言语间别有深意。
“在我看来,你对庙堂所图可不比对江湖的野心要小,能向陛下讨要个将军一职却不愿,看似无心功名利禄,不问朝事……”
第五仲鸾语气一顿,哪怕在刚刚与闻人昭麟的交锋中一败涂地,其眼神依旧锐利微寒。
“恐怕根本原因是看不上眼呐?别说我这北卫将军,就算是在南北两王之上再设一职,你也全都不屑一顾吧?”
北卫将军这一番话,别有所指,但不拐弯抹角。
闻人昭麟沉默良久,不知心里在想什么,抬头的一刹那,便与第五仲鸾擦肩而过,只余下轻飘飘的一句话。
“今日你我不在朝堂,你这些话,我可以当作未曾听过,大将军留步。”
“至于此行将军所虑之事,大可放心,不然可是太过瞧不起我闻人昭麟的为人了。”
第五仲鸾回头,已瞧不见闻人昭麟的身影。
……
行速渐缓,闻人昭麟身形停立在黄沙中的一根沙砾石柱上。
这些岁月打磨的庞然石柱,歪七八扭混乱杂立在两地交界之间,也不失为一道奇特风景。
至于意料之外的那一位,绝对称得上是东离江湖刀法的集大成者,最后一连六式刀法,每一式都有让自己眼前一亮的新奇感触。
只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