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成忙禀道:“将军此言甚是。朝廷身居大义,卢冀州又享誉海内、深孚众望,四方豪杰争相投靠,颜良、文丑亦是如此。吾等与朝廷相抗,时间愈久,优势愈少。久而久之,黑山军危矣。”
张燕忙谦让道:“此时称呼将军,尚嫌太早,不妥,不妥!”
张白骑很是不服气道:“想当年,吾等起事时,哪个不是名镇一方的豪杰。颜良、文丑,无名小辈尔,何以称豪杰?又岂配与吾等相提并论。你这厮去了一趟中丘,尽说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可是暗中投靠了朝廷?”
余成委屈道:“成何等人,纵使投靠朝廷,亦难获重用。如何比得上黑山军中,得将军信重。”
张燕忙劝道:“余成所言,亦有道理。白骑切莫怀疑自家兄弟,让做事的人寒心。”
张白骑瞪了余成一眼,不再说话。
杨凤道:“余成所言,亦是大势所趋,吾等切不可轻忽。更何况,杨侍郎所言,吾等可纵横草原,劫取财货,岂不比待在山沟沟里东躲西藏强百倍。”
白绕赞同道:“若是杨侍郎所言属实,吾亦愿去戍边。但求活得畅快,生死何足论哉!”
于毒也赞同道:“吾也受够了在山窝里东躲西藏的日子,去戍边倒是条出路。”
陶升轻松道:“目前朝廷与黑山军明显缺乏互信。吾等若去戍边,反而会打消朝廷的戒备之心。他日立得军功,想来亦不会亏待吾等。”
其他首领的乐观并没有感染到眭固,他叹了口气道:“吾等历经数年,方才经营下这份基业。若是迁至幽州,那吾等往昔的心血不是白费了!”
张燕闻言,顿时一怔。是啊,这几年,他们在山中开垦荒地,耕田种地。若是仅凭一句迁徙,就吞没了他们所有的努力,想来诸首领也不会同意。
他便问道:“诸位还有何顾虑,尽可直言。朝廷让吾等给出诚意,吾等自无异议。可是朝廷也得显示诚意才行,总不能把吾等多年的心血白白吞没吧!”
他们投敌心切,尽想着朝廷给予的官职和利益的远景,却忽视了自己手中实实在在的利益怎么去兑现。
余成自告奋勇道:“且让吾去探探杨侍郎的口风吧!”
张白骑笑道:“吾与汝一同前往,也好多个帮衬。”
余成心知张白骑对他心有疑虑,也不拒绝,得到张燕的许可后,便和张白骑一起去找杨修。
面对余成的问题,杨修好整以暇道:“黑山军的利益,朝廷予以认可。至于田产和房屋,朝廷会按市价的六成支付补偿,毕竟你们不告而取,需要惩戒。”
张白骑气恼道:“凭什么说吾等不告而取?”
杨修淡然道:“那汝等可有地契证明所属?”
张白骑傻眼了。且不提自己开垦的荒地,去哪里弄地契。就说抢来的土地,他也早就烧掉了地契,自然也无法拿出。
他沉默半晌,无奈道:“罢了。”
看着张白骑离开的背影,杨修摇了摇头。若非朝廷急于接手,怎会给他们这么高的补偿呢!
余成朝杨修点点头,也不说话,跟着张白骑离开。
听到朝廷开出的条件,张燕等首领心中虽然不满,却也难以辩驳,只好捏着鼻子认下。
他们彼此看了眼对方,终于决定归顺朝廷。
听到张燕说出“归顺朝廷”四字,杨修真诚地笑道:“陛下曾言:先帝荒唐,致使百姓揭竿而起,天下动荡不安,朕亦深愧之。若能说服黑山军为国效命,则宜宽厚相待,万勿使其心寒。陛下心意之诚,可见一斑。
而修亦曾侍于陛下身边,常闻陛下教诲,知陛下深忧边境之患,黎庶之苦。行前,修毛遂自荐,愿往幽州戍边安民。黑山军既然愿迁,吾道不孤矣!”
张燕看着眼前朝气蓬勃的青年,心中颇有触动。若朝廷多些这么有志向的大臣,当年他们何至于起事啊!
想到他未来可能会和杨修打交道,张燕肃然道:“此乃燕之幸也!”
双方聊了半晌,张燕设宴款待,杨修婉拒了酒水道:“陛下心忧春耕,因此希望尽早完成交接,不误农时。待去幽州后,修请诸位共饮。今日,修亟待回返,告知卢冀州结果,以备春耕。”
张燕等首领看到杨修如此不辞辛劳,心中对他愈发敬重。
杨修回到中丘,便向卢植禀报纳降的过程。
卢植抚须道:“德祖立此奇功,牧自会禀报陛下,为德祖请功。”
杨修忙谦虚道:“若非府君打得黑山军畏惧朝廷天威,修岂会如此顺利谈下。”
卢植摆手道:“年轻人要有锐气,切不可妄自菲薄。”
杨修却请求道:“修愿前往幽州戍边,还望牧守能为修向陛下美言。”
卢植诧异道:“这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