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声鼎沸的火车站,在李父从车上下来时,有那么一瞬间的安静。
在刚进入九十年代的小县城里,李付强的这一身行头,可谓是相当的炸裂存在,来来往往的旅客,全都下意识的朝着李付强这边张望。
刚刚还有说有笑的几人,见到这一幕,全都沉默了下来。
胡家宝和李红梅互相对视一眼,李红梅没有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的捂着肚子指着李父说不出话来。
作为儿媳妇的胡家宝,自然不能跟李红梅这样肆无忌惮的笑话李父。
此时胡家宝的面部肌肉微微抽动,把这一辈子最难过的事情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才将控制住呼之欲出的情绪。
“哎呦,我说爸,你以为你是赌神小马哥啊?大冬天的冷不冷啊?还是快把军大衣披上吧”缓过来的李红梅,不顾老父亲那铁青的脸色,快步来到李父身边,摸着李父的黑色呢子大衣笑着说道。
本来见到好久不见得闺女,李父还挺高兴的。
被闺女贴脸这么嘲笑,心里的喜悦顿时烟消云散,冷冰冰的回了一句:“冻不死,不用你操心”
“啧啧啧”
不答理嘴硬的小老头,李红梅看向穿西装打领带充当司机,冻得直打摆子的小堂弟李奇,没好气的说道:“你冷不冷?”
全球变暖这个概念才刚提出没几年,九十年代的齐鲁大地的冬天温度还是零下,虽然没有东北滴水成冰那么夸张,但是小河里的冰都有40公分左右厚。
大冬天的,出门在外不包裹的严严实实,一般人是真扛不住。
李奇指了指鼻子,上下牙不停的打着颤,哆哆嗦嗦的说道:“姐,你看我的鼻涕就知道我冷不冷了,快上车吧,我快冻死了”
“冻死你活该,大冬天的跟你二伯瞎折腾什么?还不赶紧穿衣服,别冻出个好歹来”
实在冻得受不了的李奇,也不管来之前二伯的嘱咐了,快速拉开驾驶座的车门,重新蹿回车里。
看着李奇钻回车里,李红梅没好气的说道:“你看你办的这叫什么事,折腾自己还不行,连人李奇都要折腾,一把年纪了,老老实实过日子不行吗?”
当众被小闺女说教,自觉挂不住脸的李付强,冷哼一声,也不去看自己的孙子孙女,拉开车门坐回后座生闷气。
李老大对于自己这个越来越狂野的老父亲也很有意见,只不过作为儿子不方便说什么。
看到小妹今天一点面子不给的怼了过去,李老大心里畅快了不少,招呼着孙乾和胡家宝上车回家。
打发三个孩子去桑塔纳车上陪爷爷和外公,剩下三个大人则是坐上了局里给李老大配的212吉普。
当胡家宝准备上车时,桑塔纳的驾驶座玻璃降了下来,李奇大喊道:“嫂子,大哥单位那辆车漏风,二伯让你坐这辆车”
胡家宝应了一声,和三人打了声招呼,小跑着上了桑塔纳。
两辆车一前一后的行驶出火车站,在吉普车上,李红梅疑惑的问道:“不是,大哥,咱爸这是怎么了?怎么越来越.虚荣了呢?”
“哼,这才哪到哪,前两天老三上电视,今天家里不记名流水席都摆起来了,连摆三天,不管是谁,只要过去跟咱爸说两句好话,就能坐下吃席”
“啊?为了听人说两句好话,就摆流水席?这不是冤大头吗?你和妈怎么也不拦着点?”
“拦?拦得住吗?摆流水席这事咱爸非要办,咱妈都拦不住”说到这里,李老大顿了顿,叹了声气说道:“说起来,我有点理解咱爸为啥会变成这样了”
“为什么啊”
“年轻的时候家里穷,咱妈管钱,咱爸就那么点生活费,在外面不舍得花钱,一年也下不了两次馆子,年纪大了,手里有了大钱,可不就要把年轻时候丢的面子找回来嘛”
“花钱听别人吹捧两句就是找回面子了?咱爸可真行”
“要不然呢,咱家也没人给他说好话啊,你刚刚还在大街上怼了咱爸一回呢”
“.”
桑塔纳车上,李父先是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糖果,挨个给三个孩子发了下去。
详细的问完李清风在国外具体做的什么生意后,就开始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说些有的没的。
又是问姑苏那边看过新闻以后打电话没有,又是说刚看完新闻那天家里街坊都来了,在家里招待到晚上十点多。
没有丝毫主题,上一秒还问亲家身体怎么样,下一秒就说起了家里的亲戚,搞得胡家宝莫名其妙的,不知道公公说这些要表达什么。
两辆车在街道口停了下来,一行人从车上拿着行李往家里赶。
不是街道的路太窄,而是一长排的酒席,把路都给堵死了,只能容纳自行车通过
怀里抱着外孙,一只手还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