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646年,清顺治三年。
十二月十六日,清晨。
广东肇庆南明永历皇帝行在。
说是行在,其实就是原肇庆府知府衙署,前后三进,第一进为永历皇帝处理政务和与大臣议事所用,称为勤政殿;第二进为皇帝与后妃的居所,名坤宁宫;第三进为马太后的起居之所,名慈宁宫。
勤政殿东侧,另有一个小花园,里面树木葱茏,鲜花盛开,是供皇帝勤政之余,休憩漫步,散发劳累之所。
此时,太阳已经初升,坤宁宫外非常安静,宫门外一名小太监和两名宫女侍立,并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皇上,皇上,有紧急军情!林大人在南海中了敌人反间计,全军覆没!”正在这时,一名中年紫衣太监从宫外匆匆而来,到了宫外,对着紧闭的宫门,大声喊道。
皇帝还没起床,一个太监大呼小叫,事情再是紧急,也不该如此无礼,若是惊了圣驾,那可是大罪。
店大欺客,奴大欺主,这种情况只能说明,这个永历皇帝是太弱了。
……
殿内,永历皇帝朱由榔被殿外的叫声吵醒,半睁着惺忪的睡眼,低声骂了一句:“王八蛋,才特么几点啊,鬼叫什么?”
骂了一句,翻个身又睡了过去。没有三秒,猛然回过身来,眼睛瞪大,紧紧盯着自己身侧一位美貌妇人,惊讶地问道:“你,你是谁?怎么爬我床上来了?”
那妇人身穿月白小衣,露着浑圆的膀子和粉嫩的大白腿,一头乌黑长发随意披散在肩上,容貌极美,眼里的神色有些惊讶。
“皇上,您睡魇了?臣妾是王畅啊。皇上,几点是何意?”
“皇上,我是皇上?臣妾?确定不是王琛那小子玩的仙人跳?”朱由榔身子往里缩了缩,好像仍然不相信这一切都是事实。
“什么仙人跳啊,臣妾真是听糊涂了。皇上,您是睡魇了,洗洗脸就好了。”王畅被朱由榔的表现吓了一跳,不但神色惊惧,而且说的话也让人摸不着头脑。
伸出手握了握朱由榔的手,继而转面对外间喊了一声:“伺候皇上更衣!”
“是!”
外间值房进来四个宫女,当先一人取过衣帽伺候朱由榔更衣,另外三个,一人捧巾栉,一人端盆盂,一人拿柳枝和盐——这是古人刷牙漱口的用具。
朱由榔像木偶一样被王畅和四个女子摆弄,脸上的神色一会儿喜笑颜开,一会儿脸色发苦,嘴角抽搐,要不就是木呆呆发愣。
“皇上,丁首辅、瞿、吕、李三位大学士还有兵部主事陈大人都已经在勤政殿候驾。”中年紫衣太监叫王坤,是司礼监掌印太监,此时见皇帝慢慢腾腾,一点都不着急,在一旁又催促道。
“双目赤红,主心火太盛,可用白菊花10克,生石膏10克,黄苓7克,黄连7克煎服,三日可愈。”朱由榔嘴角弯起,看着王坤,慢悠悠地说道。
王坤和皇后王畅听了,对视一眼,心里都产生了疑问:“皇上何时成郎中了?”
“哦,王伴伴忧心国是,忠心可嘉,不过,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王伴伴应当首先把身体保养好才是。”朱由榔看到了王坤眼里的惊疑之色,意识到自己的话有问题,连忙勉励了一句。
不过,却是越说越乱,连“革命”一词也说出来了。
“皇上,老奴才薄,不知革命是什么意思,请皇上训示。”王坤感觉皇上有些怪怪的,说的话怎么都听不懂呢?连忙躬身问道。
“革命嘛,就是改变命运。算了,说多了你也不懂,走,赶快去勤政殿吧。”朱由榔站起身来就走。
“是。”王坤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皇上驾到!”
来到勤政殿外,朱由榔听到有人在争吵,不由地皱了皱眉。王坤公鸭嗓子一喊,争吵声立停。
朱由榔迈步进殿,朝当中御座走去。
“什么尼玛御座?这不就是把太师椅子吗?”朱由榔仔细打量了御座一下,怎么也没看出与普通椅子有何不同,心里不由得为自己这个皇帝感到悲哀。
朱由榔坐下,抬头挨个看了五位身穿绯衣官服的大臣一眼,拿腔拿调地问了一句:“你们刚才在争吵什么?”
五位大臣被他这一眼看得一愣:“啊,今日怎么感觉皇上跟往日有些不同啊?大敌当前,懦弱呢,害怕呢,怎么不见了?”
首辅丁魁楚自然也感受到了皇上的气质变化,炯炯有神的眼睛,竟然让人感到一丝威压感——这在以往是不可思议的。
丁魁楚被朱由榔目光所慑,身子不由地又弯了弯,再想到自己有拥立首功,而且手上有兵有钱,即使皇上也得仰仗自己。
想到这里,丁魁楚身子正了正,迎上朱由榔的目光:“皇上,总督林佳鼎误中绍武朝苏观生的奸计,在海口被林察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