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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版34·沙坑里的阿泰尔

    尽管身穿同样的金甲,阿泰尔·金知道自己不会成为一个真正的禁军。

    不属于他的记忆依然时不时地自梦境袭扰。在那些被金色辉光笼罩的场景中,言行谈吐就仿佛本能一般自如。但是当他清醒的时候,总是一下子忘记了怎么做一个金铸的半神。

    睁开眼睛,就仿佛啪唧一声关掉了另一个世界的灯。金光熄灭,把一个大号凡人丢出圣域,令他脑袋空空地和黑暗的现实拉拉扯扯。

    拉拉扯扯——这是最不糟糕的情况了。如果用他自己的比喻,那就是“安抚一只巴掌比人大的猫,永远不知道下一巴掌什么时候扇过来”。他不得不谨慎地对待每一次试探,尽量不去想下一次是被拍得粉身碎骨还是神魂俱灭。阿泰尔对自己的抗揍能力没有信心。

    尽管已经从几个月前堪称致命的创伤中恢复,阿泰尔·金总觉得下一巴掌就要打到脸上了。

    这就是为什么他再不肯脱下盔甲,以及再不肯离开训练场。

    ——如果遇到丑角那天我不是因为dio的特训而全副武装地留在训练场,而是一身轻袍在图书馆或者随便什么地方晃荡,那是不是第一个照面就没命了?

    他这么想着,长矛在手中飞旋,呼呼作响。

    刺、转、格挡;刺、转、格挡……

    每一式动作都必须严格到位,否则将破坏后续的连贯性。每一圈的速度都在加快,直到矛尖因纯粹的凶猛而模糊不清。呼吸必须有节制,不然会给肺部带来疼痛的压力,无法持久。但同时气流必须深入,否则肌肉将因为一次次猛烈发力而热得仿佛燃烧。

    他努力回忆梦中所见,却找不回那种练习时的胸有成竹,也没法进入那种因为沉浸于动作而放空思想带来的宁静。

    ——是这样做吗?我需要再用力一点吗?速度……还能再快一点吗?

    汗水浸湿了被金甲包裹的躯体。这也许是真的,也许只是惯性思维。他还是没有搞明白盔甲的运作原理,不知道循环系统是怎样清除废液的。他还是不能习惯。压制不住的新奇感总是破坏任何融入的尝试。

    性命攸关,没空考虑这些。可以确信的是,在战斗中流下的汗水不会打湿他持矛的手。

    不会打滑。

    但当思绪触及这个点时,他突然感到长矛在他的手中滑动。

    怎么发生的?无从知晓。这是极其细微的变化,肉眼凡胎无法察觉的偏差,但这一瞬间的犹疑足够造成灾难性的后果。尤其当他尝试将长矛抓紧、希图挽回即将崩溃的节奏,结果往下一式套路中注入过强的力量。

    动作的半途长矛先跑偏方向划伤了地面,然后由于握力调整不当骤然滑脱,看上去就像他把它掷了出去。

    ——这下要死了。

    他只来得及对刚踏入训练场的那人大喊一声当心。

    真是……你永远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来。

    他见长矛破空。

    他见对方侧身、一把抓住飞掠的矛柄。

    他总算能放心把视线移开了。

    下一次意外会发生在什么时候?

    不会比赫利俄斯到得更早。

    “哦,兄弟。”

    阿泰尔抑制住捂脸逃走或是把自己埋进沙子的欲望,调节呼吸,舒缓肌肉,在转向探视者并在开口前想象着往自己的话里打了两针镇定剂。

    经过艰难的控制以及扬声器的过滤,凡人不会听出他声音中的颤抖。但他能听到,他能感觉到,他知道。他明白这些细节不可能瞒得过与他同样物种的赫利俄斯,于是只能庆幸自己戴着头盔不至于让失控的表情摧毁所有努力。

    以及祈祷看在这一身金甲的份上,不会被太过刁难。

    “你是来看我出丑的吗?”

    赫利俄斯默默走近,拿着刚刚被阿泰尔掷来的训练长矛踏进沙地,裸露的肌肉在人造光线下闪闪发光。与那个在劫难中彻底毁掉的特训场地不同,这个训练场没有那么大并且位于建筑地下。机械设备的轰鸣声隆隆不止,聚光灯照亮了场地中央那个决定把自己站成雕像的傻小子。

    阿泰尔眨了眨眼睛,因为赫利俄斯只穿了兜裆布的赤裸身体感到惊讶。

    这是阿泰尔第一次看见赫利俄斯没有穿戴盔甲,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个世界的禁军卸下武装。这不容易,毕竟就算在急救室的那几天,他在昏睡的间隙里瞥见的也都是亮煌煌的金色。

    哇哦,帝皇在上啊,这可真不常见。阿泰尔胡乱地想。我差点就以为存在一个与那脱衣舞男时间线完全相反的世界观呢。

    ——但那仅是戏言。想想,阿泰尔,想想,当你看见连伤员都必须着甲待命,那么情况已经危难到了什么地步呢?而这是泰拉,帝国的心脏。他们是禁军,帝国最能打的那批人了。如果连他们都……

    他看着赫利俄斯朝他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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