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针指向十一点,永夜时期的“夜生活”正式开启。
一些人怀着对明天的期待安稳入睡,另一些人则提心吊胆只敢浅眠,生怕仇家找上门或者旁人看上了自己携带的物资。
还有那么一群人,趁着多数人选择入睡的工夫蠢蠢欲动起来,今天偷这家仓库明天劫那家酒水烟草,主打一个别人的家是我家。
新平丘基地内,加上安错总共十二人,此时全都聚集在基地主控室,十一个人睁着眼。
唯一闭目养神的就是安错,一旦旁人发现情况不对,就要喊醒她前去处理。
这样一来夜晚就显得无比漫长,鹿鹿的性格有点坐不住,便随便拉过来一个人唠两句:“哎,老早以前我搁网上问人家,宣传多搞技术的人就不怕被大手控制吗?结果吵了半天也没个定论。”
不巧,被抓过来聊天的正是同届土木老姐,她看也没看鹿鹿一眼,只是直勾勾地盯着监控屏幕,嘴里念念有词:“技术这玩意儿啊,本来就有泄露风险,只要你有心,总归有可能透出去的,不过对哪边都一样就是了,谁都可以利用这一点,对家是这样,我们也一样。”
“这样啊。”鹿鹿眼眶中一双眼珠滴溜溜地转,转到阿桥从随身包裹掏出三本小册子,正在认真阅读其中一本。
凑近一看,是讲如何在艰苦条件下行医的书。
“妈留给我的。”阿桥晃了晃手中书册,指间还紧紧夹着一支永恒笔,末世开启后她几乎只带着这支笔。
它会在书页留下痕迹,笔尖却长久未见磨损。阿桥不知道原理是什么,但只要它好用,就不会吝啬去用。
掌心藏着一把折叠刀,母亲留下的手术刀片新拆了一块安上去,以备不时之需。
“有人?”屏幕闪过一道人影,土木老姐瞬间紧张起来,连带着旁人也全身紧绷。
鹿鹿一手撑在土木老姐椅背,脑袋凑近屏幕细细辨认那道一闪二十的人影。
可哪怕眼睛看得酸疼,也看不出对方身上有什么特征,嘴上便嘀咕起来:“坏了,末世一来,大街上走个人都看不出是女是男……”
“别废话了,先叫人,”土木老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管他是骡子是马,烧一下就见分晓。”
一颗圆滚滚大脑瓜子几乎占据视线四分之三,害得她险些看不全监控,也难怪心情会差了。
两个工地搬砖的人寻了趁手的武器守在门前,三名专业技工正在熟悉主控室各种设备的构造,显得卡车司机有些无所事事,不过基地一旦出了问题,她俩随时准备拉所有人上车跑路。
蓝衫拍了拍安错右肩:“醒醒,有人来了。”
后者“嘶”地倒吸一口凉气,捂住右上臂,面露痛苦之色。
不过人确实醒了。
“呃,我不是故意的……”发现自己好像碰到了安错的伤处,蓝衫连忙道歉,还帮她揉揉弄疼的地方。
鹅蛋脸上紧锁的眉头总算稍微舒展开来。
蓝衫正想起身寻找药物,下一秒却被安错制止:“我没事,还是守住基地要紧,等这波过去了再抓药,这边药很全。”
“……”蓝衫一时失语。
平丘基地药物齐全,她几乎瞬间想通其中缘由,越发觉得此处像龙潭虎穴,而非容身之所。
看着安错摇摇晃晃地起身走向主控室大门,左手已虚虚按上门把手,随时准备开门放火,蓝衫只觉得心中有股莫名的情绪在酝酿。
说是暴君,其实就是个孩子,顶多跟那仨大学生差不多年纪,也许末世开始前跟她们一样还在上学,如今因为身具强大异能,在杀伐场中滚过一遭,成为若干手上鲜血淋漓的杀手中的一员。
作为杀手声名远扬的坏处就是谁都惦记这颗黑眼圈密布的项上人头,估计为了防备赏金猎人不期而至,一整年都没睡过一次好觉。
蓝衫心中某种古怪的责任感开始作祟,她很想走上去抱一抱那个主动承担责任的年轻人,理智却把她死死按在原地,告诉她不要惊扰对方。
黑红火焰燃烧,顺着门把手钻到门外,尽力感知附近建筑传来的信息。
从刚才土木老姐捕捉到的监控片段来看,此人应当直冲主控室而来,所以要么是基地原成员,要么是处心积虑想端掉基地的人。
前者杀无赦,后者……也不能保证一定会是友方。
不过这一次她们很幸运,就在安错感到眼珠子快爆开的时候,终于透过火焰“看”清了来着全貌。
“是自己人。”她收起火焰、松开门把手,脑袋传来强烈眩晕感,带动身体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蓝衫眼疾手快,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扶住安错。
眼看众人准备打开主控室大门,安错强撑着立起来拦住她们,声音沙哑:“等下,还要对暗号,天王盖地虎。”
门外人透过门禁通讯给出回应:“宝塔镇河妖。”
“宫保鸡丁。”
“鱼香肉丝。”
“忧劳可以兴国。”
“闭目可以养神。”
“我是暴君。”
“我是富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