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孤月高悬。
“唳——”
在雏天鹰的陪伴下,陈澈平平安安地回到了樊氏刀庄,走入自家院子。
另一间厢房内,赵茹被脚步声惊醒。
刚睁开惺忪的睡眼,她便看见自家男人推开院门,快步走入厢房,脱掉外衣,倒头就睡,显然是累到了极点。
见此情形,赵茹眼里闪过一丝心疼,嘴上,却忍不住抱怨了起来,一脸委屈道:
“每次都这么晚才回家……白天要么睡觉,要么练武,跟我说说话的时间都没有了。”
说话的功夫,赵茹快速起床,摸着黑,披了件外衣,从箱子中匆匆取出了一件新缝制的棉衣。
轻声叫道:
“澈哥儿,醒醒,等会儿再睡。”
“嗯?”
陈澈昏昏沉沉,半睡半醒,勉强应了一声。
“衣服湿了睡觉,会着凉的,乖,听话,换件衣服再说,好吗?”
在赵茹的指挥下,陈澈迷迷糊糊地脱掉了原本汗臭的内衣,并用热毛巾擦掉了身体残留的汗液。
最后,他换上了一件新缝制的厚实棉衣,这才获得了睡觉的资格,匆匆遁入梦乡……
梦里。
他发家致富,步步飞升,成为蜀地之主……
“澈哥儿今夜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居然累得连‘天光’都没吃,就睡下了。”
赵茹拿起旧衣服闻了闻,一股浓烈的血气,混着汗臭味、泥土味、草木香,席卷于鼻腔,不禁微微蹙眉。
“血?”
“杀人?还是野兽……”
赵茹心头一震,但她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不曾打开背篓,默默回房歇息。
时间一晃,已是夕阳。
陈澈从睡梦中醒来,昨夜消耗的大量精力,基本补足。
他一抬眼,便见到院中的美丽倩影。
赵茹搬了条板凳,坐在小院空地上,一针一线地为自家男人缝制着新衣。
见陈澈醒来,她才略微嗔怪道:
“你昨夜的衣裳,也不知染上了什么血,又臭又腥,我洗了好几遍,也洗不干净。”
陈澈豪笑一声:
“茹儿姐,如果我说,那件衣服上的血,是黄皮子的呢?”
话音刚落。
赵茹瞬间呆住半晌,旋即飞快站起身,满脸不可思议,眼中满是惊喜、期待,却又有些怕希望落空的惶恐,手心渗出汗液:
“真的假的,你不是之前跟我说,巡山司数十高手,几次搜山,也没能捉住这家伙吗?”
说着,她水汪汪的眼睛里,渐渐泛起了光亮:
“你若是做了官,以后,咱是不是就不用怕赵府了?”
陈澈点了点首:
“我待会儿便去寻樊公子,黄皮子的价值,至少是白眼金蟾的五倍,须拉上刀庄的虎皮,才能保住。”
赵茹表示认可,并催促道:
“约莫还有一个时辰,衙门便下工了,你快些去,若是耽误到明天,那便不美了。”
“乖乖在家待着,等我的好消息。”
“我先煮饭,记得回来吃。”
望着陈澈远去的背影,赵茹心绪飘飞。
既是为了自家男人而感到欣喜,又担忧陈澈做官以后,像戏文里的负心汉般,一脚将微末时认识的旧人踢走,然后另觅新欢。
…………
中庭。
练武广场。
十数刀客以张节虎为中心,聚拢在一座石亭上,大块吃肉,大口喝酒。
“真是美味啊!”
“不愧是半岁的小鹿肉,肉质柔软,入口如汤,‘啪’的一下,很快啊,就从舌尖,滑进肚子里了。”
“太美味了,节虎啊,看在你献肉的份上,镇山三式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以后尽管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众刀客由衷赞叹着,也不免想起了今日缺勤的陈澈。
张节虎唤来一小厮,用筷子夹出一盘鹿肉。
吩咐道:
“给澈哥儿送去,告诉他,这是半岁的小鹿肉,十分鲜美,不可不尝。”
“是。”
小厮刚端起盘子,一抬头,便见到陈澈背着一个大竹篓,快步从中庭,石亭走过。
众刀客连忙拿住盘子,纷纷叫道:
“澈哥儿,速来,今天你有口福了,节虎老弟,今天猎得小鹿一头,合该庆贺!”
“不了,我还有事,要寻樊公子”,陈澈抱拳行礼,客气回了一声:“下次一定。”
众刀客酒意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