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乐乐一行顺利抵达漳州,先按方翰幼子提供的名单和线索,暗中收集了知府诸多的犯罪证据,才吩咐阿野执格天府的腰牌,通告知府到城外迎接她。
她以深得皇帝和秦桧宠纵的面目出现,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横蛮模样,以此打消对方的警戒,并防止他以种种理由,阻拦自己去见岳霖的阿娘及兄弟。
反正全天下都知道,格天府有一位比公主还霸道的娇娇。
三年前阿娘送给她的狮猫丢了,她到处寻找不着,整日啼哭,不吃不喝,秦桧情急之下,令杭州府尹调动所有捕快全城搜索,最后惊动禁军,大半跑来帮忙,惹得赵构还以为是金人再度兵临城下。
当然,除了有限的几个知道实情,所有人都以为那娇娇是秦熺的女儿崇国夫人。
现在秦乐乐知道了赵构纵容自己的原由,除了老头子帮着他害了三哥哥的父帅,还因为阿娘的惨死让他内心有愧。
于是,她得理不饶地仗起两个老头子的势。
漳州知府连滚带爬地出城,只见一队全副武装的侍卫,骑在高头大马,簇拥着一辆梨花木香车。
睥睨四海的武士,骄健雄悍的骏马,典雅华贵的香车,静立城墙百米外,在苍茫的青天下,组合成一股高高在上的威严气势,铺天盖地向他逼来,
“下官,不知夫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知府的行礼似乎比见皇帝还恭敬。
喵,喵,一只雪毛绿眼的名贵狮猫从车里跳出,冲他张牙舞爪地叫得几声,吓得知府连忙抱起:这祖宗绝对不能丢,漳州可没有禁卫军那般的好身手。
弯腰将猫儿小心翼翼地递送到车帘外:“夫人狸奴珍贵异常,万不能让尘土沾染。”
等得半刻,才见一只雪白素手掀开轿帘,年轻的妇人眉若远山,目似天水,珠玉佩环,雍容高贵。
她冷冷地看他两眼,毫不遮掩目中的厌恶之色,只伸手接过爱猫,又不发一言地落下帘子。
知府自然不知妇人乃是雪纱盟的锦娘,只道自己言行不周惹得格天府的娇娇生气了。
正值惶惑,领头的阿野道:“夫人曾得岳三公子恩惠,顺路前来探访元帅夫人,烦请官人派手下引路。”
难怪她如此看我。知府顿时惊得失色,镇定好几息,才勉强道:“这,好,好,下官这便安排,想必夫人路途辛苦,先到城内歇息两日再去。”
他为讨好赵构,向来刻薄岳氏,不过因有人曾经警告,才公事公办地定时发放粮食等生活必需品,此时上面追究,便欲找时间先做安排。
但,在阿野森寒凛冽的目光下,他不敢拖延,只得硬着头皮亲自率人开道。
罪眷流放处被当地人称为瘴雨山,这个地方和它的名字同样地纷乱,闷热,潮湿而危险。
繁茂的树木和充足的水源孕育了无数的生命,无数的美和丑,为生存而发生的撕杀布满每一个角落。
阿野遣走知府,秦乐乐才下车立在远处,忆及情郎给她念过的母亲来信,女子温婉的坚定,以及,教诲儿子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的风骨,忍不住地泪落如珠。
三哥哥的阿娘,就在那破旧简陋的院墙内,节衣缩食地度日,他血肉相连的同胞小哥儿,就在这穷山恶水,艰难而孤独地成长。
而始作俑者,便是自己曾经感激和爱戴过的两个老头。
恭恭敬敬地三次大拜,却再没有勇气前行,只派阿野和杨栋将几车衣食,药物,书籍和家俱等必需品送过去,说是受过三公子大恩的主人奉上。
最后沉默地凝望,看阿野修补屋顶和院墙,杨栋捡拾数堆柴火,锦娘笑盈盈地为看守士兵发放礼物,托付他们尽心照顾元帅的家眷。
难以言诉的悲凉在心中滋生:世界如此地让人失望,而她无力改变,只能强迫自己接受现实,无论如何地,不甘和不愿。
锦娘回来瞧着少女目中深不见底的忧伤,暗暗摇头:她和三公子好事难成,情深难断,希望叶公子能将她早日从痛苦的泥潭拉出来。
却说叶家杭这日也带着礼物行在官道,他受赵懿邀请,去郊外参访所谓的开荒。
不久前赵构以鼓励生产,提倡农耕为名,命令所有的皇子和二十岁以下的大臣之子都去开荒,给百姓做表率。
城郊五十里外的地方,每个参与者有一个独立的营帐,可以带自己府内侍卫,另有大批禁军和太监,负责皇子公子们的就餐和安全。
他们每天按时到田野劳作,其他时间则自由活动,这对多数不知稼穑为何物的权贵少年来说,是一件尤为新鲜的事。
赵懿当然知晓他的皇帝老爹是个心机深沉的角色,做每件事的背后都有他的目的,不会就这样把近百个可能影响帝国未来的生力军,放在一个地方让他们挖地却不闻不问。
他没有证据,但他坚信,他们在这里的一举一动,老头子在京城,都会知道得清清楚楚。
但他无欲则刚。他对天阙最高的宝座没有兴趣,不欲趁机拉帮结派,也不愿太过任性妄为,像有人那般,从城里偷偷地带青楼女子。
他只单纯而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