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冉谵旧事（三）

    冉谵陛辞后带着长公主司马惠回到营中，令全军将士饱餐战饭，收拾兵刃行帐。亥时半于辕门集合，子时整出城，护长公主突围。

    当夜，乞活义军营中，临战的肃穆笼罩在每个义军士卒的心头。今日破围进城，冉谵所部乞活义军也折损了一千四百有余，当初的六千义军，刨去伤患，此时仅剩四千二百而已。至于不能一起突围的约四百伤患，冉谵已在早些时候将他们和带进城后剩余的粮草一起交付于阎鼎。想到一旦城破，这些随他征战的子弟终究难逃一死，冉谵心里格外沉重。然，长安城外，中原之地，更有千万汉人百姓存于一线，责任更重。否则，冉谵更愿与这些袍泽同生共死在这长安城里。

    冉谵在中军帐中传过军令，待诸将辞去，各自回营安排后，便欲进后帐与公主相商突围一事。忽闻帐下亲兵前来禀报，禁卫左将军阎鼎前来看望。

    冉谵忙起身帐外亲迎阎鼎，却见阎鼎带了那李叔的侄子周免前来为冉谵送行。

    进了帐中，阎鼎和冉谵寒暄过后，“冉将军，阎鼎有一事相求，望将军成全。”阎鼎突然说道。

    “不敢，何事相求，阎将军请讲，只要谵力所能及，万无推辞之理。”冉谵与阎鼎惺惺相惜。

    “此子周免，前日将军进城，其叔出城接应，为匈奴所弑。出城前，其叔将周免托付于我。冉将军亦知长安城势不可守，城破只是早晚之事。故将周免托付于将军，望将军可带其突围，成全阎鼎故人之情！”说着，阎鼎向冉谵躬身一礼，“此子之父，四年前长安血战时，为救我性命，舍身为我挡箭，身死阵前。阎鼎望将军看在此子父叔皆为忠烈，看在阎鼎薄面，能待之以子侄，阎鼎九泉之下，亦感将军高义！”阎鼎泪流满面！

    “阎将军请起，忠烈之后，汉家子弟，冉谵怎敢推托？”冉谵说着扶住阎鼎双臂，“阎将军，我待周免，必待之如子侄，不负将军所托！”

    阎鼎拉过周免，“免儿，向冉将军叩头。此后，你跟着冉将军，习文习武，有朝一日，随冉将军驱除胡虏，报你父叔之仇！我也可含笑九泉！”言毕，阎鼎热泪盈眶。

    随即，周免拜伏于地见过冉谵，冉谵见此子虎头虎脑，很是喜欢，又是忠良之后，征得阎鼎意见，乃收周免为义子。冉谵回后帐，请出公主司马惠，周免又以义子之礼再行拜见冉谵、司马惠。

    礼毕，阎鼎告辞而出。冉谵叫来亲兵队长马仁，让他带周免去整束行装，为其配备马匹、兵刃，突围时随亲卫一起出行。

    冉谵不愿伤了周免的自尊，悄悄拉来亲卫，“此乃长安城中忠良之后，今为某之义子，突围之时，务必保其安全。”又命周免，“突围之时，形势混乱，不可鲁莽擅自行动，一切都须听从马仁命令，否则军法无情！”

    等马仁携周免退出，已是戌时三刻。冉谵随公主入后帐叙话，更衣。

    “公主殿下，请换上盔甲。”冉谵双手捧着一套黑甲，这本是他随身替换的另一副黑甲，交到公主的两名侍女手上，“冉谵于前帐等候。”说着，冉谵便欲退出后帐。

    “冉郎，先不忙。”公主说着挥手让两名侍女退出，“本宫有话与冉郎相商。”毕竟第一次与冉谵单独相处，说到冉郎时脸上带着一些羞涩。

    “公主殿下有何吩咐，冉谵洗耳恭听。”冉谵低着头不敢向公主看去。

    “冉郎不必拘谨，如今你我已是夫妻。况且，当日陛下赐婚时便已言明，出得城后，我便隐去公主之名。冉郎，此后只有民女司马惠，冉郎之妻，没有长公主了。嫁鸡随鸡，冉郎，妾身司马惠拜见夫君，冉郎，此后你便叫我惠儿吧。”说完，司马惠盈盈一拜。

    冉谵万万没有料到司马惠会说出这番话来，心下颇为感动。一个金枝玉叶的公主，能如此通情达理，冉谵一时之间，心中柔情千转。扶起司马惠，冉谵言道：“惠儿，冉谵能得如此贤妻，真是幸何如之！”

    “冉郎，妾身不知弓马，突围之时，妾身怕拖累了冉郎。”司马惠犹豫，随即一脸坚毅，“突围之时，若妾身遇险，冉郎千万以汉家江山为重，不必为妾身而冒险。妾身必一死以保冉郎清白。”

    “惠儿，不必如此，待会突围之时，你我二人共乘一骑，那匈奴何人敢挡冉谵去路？冉谵必保惠儿无虞。”一时之间，冉谵威武身躯，雄姿英发，司马惠见夫君如此人物，也是芳心暗喜。

    “冉郎，妾身那两名侍女，一名春花；一名夏雨，都是弓马娴熟之人，冉郎可以让她们混入亲卫。陛下为此次突围，特地从宫中选出来的。”想起自己的弟弟，晋愍帝，司马惠神色间不由有些黯淡。

    冉谵本以为司马惠的两名侍女也是不习武功的，还特地安排了两名武功最高的亲卫来保证她们的安全，闻言，心情更显轻松。“如此甚好，我本来也安排了两名亲卫来护卫惠儿那两名侍女，如此更是无虞。”冉谵笑着言道，“如此，我且去唤那侍女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