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不可靠的小道消息,那位已经退隐的紫曜花军神和老皇帝一样,厌恶教会。
同样的,老军神也打心底对从教会分离出的术士协会极其不感冒。
按照军神大人的说法,术士的战斗方式就是“躲在阴暗角落里,张牙舞爪半天憋出个屁恶心人”。
当然,这段非官方记载曾经被呈至术士协会总会长的案上。
据传这位唯一的八阶圣术师勃然大怒,连夜找上唯一的八阶圣骑——也就是军神大人的府邸。
按照伦萨大陆的共识,同阶的圣术师毫无疑问是要碾压圣骑的。
但事实是,夜袭军神府邸的谣言传出后不久,总会长自此人间蒸发,一晃二十年。
谣言变成戏言、变成戏剧,再然后变成莱茵公民茶余饭后的乐谈。
但所有人都知道,疑似能同阶碾压术士的剑士,翻遍圣历,也仅有那位山巅的“半神”而已。
李维当然也知道这个传言。
他同样也知道,威力越大的术式,施法前摇越长。
很明显,巷子另一头的莱兹风驰电掣,很明显就是在憋一个“更大的屁”。
不过,和喜欢憋大招的术士对决,总的来说还是喜忧参半的。
忧的是,总有死亡之音在耳边不断地提醒你:“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但眼下,姑且还能算作“喜”的是,莱兹术成前,尚有时间搏一搏。
所以李维毫不迟疑地摸出了随身携带的银质陀螺。
“这是你幻术施展的媒介吗?”
桑吉夫第一眼就认出了这枚银质陀螺,之前在李维的情报中有提及过。
他颇有些无奈道:“没用了,所谓奇招,是不会在对方有防备的情况下奏效的。”
“确实。”
李维点点头,忽然道:“抱歉了,桑吉夫大人。”
随后将手中陀螺轻轻抛起。
面对大术师,幻术束手无策。
但面对虽身具六阶劲气、而精神海强度顶多三阶的桑吉夫,幻术自然是手拿把掐了。
感受不到李维有丝毫恶意,桑吉夫对这声致歉也仅仅一怔,视线下意识地挪至抛起的陀螺。
然后陀螺就凭空消失了。
紧接着是作抛出动作的那只手,身旁的李维、身后的残破诊所、身前的长巷,以及巷子那头的莱兹。
倒映在桑吉夫瞳孔上的一切影像,在下一刻尽数被清空。
桑吉夫目光所及,晚霞远缀的天穹飞速后退,晦暗的天光复燃起来。
天亮了。
骤亮的光线刺得桑吉夫双眸微眯,心中不禁涌出极其别扭与诧异之感。
老练如他,当然明白昼夜不可能真的在一瞬间颠倒。
既然不是真的...
以他的阅历,瞬间反应过来自己中了幻术,更想明白了李维先前的那句“面对它”,似乎指的是什么了...
“这臭小子...”桑吉夫不禁笑骂。
但声音甫一出口,便被漫天呼啸的风声盖过。
不知何处吹来的狂风,将一切声音揉碎,再稀里哗啦地撒进桑吉夫的耳朵里。
桑吉夫劲气自然上涌,护住了高频颤动的耳膜。
然后护住了已经快要睁不开的双眼。
这片莫名褪色的空间,入眼之处,尽是一片白茫茫。
阳光在这片苍白间不断反射,无休无止。
桑吉夫抹去因刺痛而流出的眼泪,指尖湿润处,竟还能感受到缕缕凉意。
“嗯?是雪?”
桑吉夫摊开手掌,一片又一片,纷扬的雪花飘坠于掌心。
直至此时,桑吉夫这才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处。
“那是...忒涅斯雪山?”
桑吉夫难以置信地抬头望去。
通体雪白、高耸入云的宏伟山体在远处安静屹立,仿佛撑起摇摇欲坠的天际线。
自己站立之处,正是忒涅斯雪山覆盖万里的雪原山脚下。
身后更远处,则是相邻而立、绵延千里的落基山岭。
即便早就知道这是幻境,但以桑吉夫的心性,也不禁出现些许恍惚。
自己此生唯一一次踏上忒涅斯雪原,应该是二十二年前那次万里奔袭的特别行动...
哦不,再过一个月,就是二十三年前了,桑吉夫心想。
但回忆带来的并不是温度,而是重负。
不知不觉中,桑吉夫的呼吸逐渐有些急促、失序。
按理说一名六阶剑士的体魄已然不惧风雪酷暑。
更何况这片雪原、或者说是幻境突兀降临,冰冷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