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屋门大开,雨夜寒风吹拂入屋,令本已稳定的烛火摇曳,就如此刻木屋之外,林中杀局一般,人命如那闪烁不定之烛火,随时会在雨夜寒风席卷下熄灭。
原本数十金刀门弟子,此刻已是横七竖八,倒于这十丈之地,倒有几人,武境修为颇高,能逃入林中,但也无济于事,依旧无法逃过那道索命身影。
玄玉亦是其中之一,此前被青衫少年那月光长剑划破了脸颊,已然丧胆,在那斗笠客交手之初,便已定下心思,不再管什么破境丹,也不想再做鸟甚护刀长老,只想要保住性命,哪怕自此埋名。
身旁有人不断倒下,玄玉未动丝毫恻隐之心,亦无半点同门之谊,只顾运足内力,向林中逃窜,但还不曾逃得多远,已见一道身影拦路在前。
斗笠劲衫,带着浓浓杀意,冷冷瞧来,更令玄玉惊恐不已,哪还生的半点抵抗之心,凌空翻转,身形似箭,直汪林中奔逃...
回首望去,见那斗笠劲衫身影仍矗立原地,玄玉心中稍安,但当回首,却瞧见正前方出现一道身影,斗笠边缘不住滴落的鲜血,彰显着他毫不费力,便将金刀门弟子斩杀殆尽之功绩,斗笠之下那双眼睛,似是来自地府召唤的灯笼,让人望而生寒。
深知眼下再无法安然脱身,玄玉大喝一声,单手微召,死尸群中忽有所动,那柄金玉宝刀破开覆于其上的尸身,激射而出,只一息间,就已落入玄玉掌中...无论如何,玄玉到底还是知天境上高手,金玉刀入手时,周身真气流转,瞬间将丈余之地并前方褴褛的斗笠客尽数笼入其中。
见对方落入自己刀‘境’之中,玄玉眼眸喜色一闪,似是在这必死之局下,寻得一线生机,金玉刀感受到主人心惊,迸出刺眼刀光,将‘境’中一切尽覆,玄玉也与手中金刀器人合一,化作一片刀芒直斩而去...
相触无声,杀意消散,当刀光散尽,林中已再无半点生机...
瞧着自己多年心血,毁于一旦,王颜又惊又怒,但却只能持刀守在锦衣身旁,适才斗笠客破开玄玉器人一击,自己瞧得真切,也终是明了了此人何来。
只因斗笠客手中多了一枚‘暗器’,说是暗器,倒不如说是一朵‘铁莲’,更为贴切,莲叶绽放,不见花蕊,唯有十余枚寒光盘旋其中...再观玄玉,掌中金刀早已折断,依旧矗立在斗笠客身前,保持着举刀之姿,但那身象征着金刀门护刀长老的华贵衣衫,已满是殷红...
此刻玄玉早已句不成句,只有血沫在喉中涌动:“你...你是...唐...”
“能见莲花,也不枉你习武一生...”
斗笠客言罢,托住铁莲的掌心轻握,只见矗于身前的玄玉竟兀自悬空而起...
如施展轻功,远处的王颜等人自能瞧出,但玄玉浮空而起,却如有无形丝线舒其周身,将其生生吊起,尤是双脚堪堪离地,已口不能言的玄玉痛苦呼嚎,发出撕心裂肺的凄惨嚎叫。
这一幕令幸存的三人面如死灰,尤是宗慎行,他在离枯荣门下学艺多年,怎会瞧不出玄玉是被体内之物生生拖拽而起。
只在几人凝视间,玄玉身躯已然离地丈余不止,而那斗笠客却不曾多看一眼,只将目光移向幸存的三人,手托铁莲,踱步而来,直距宗慎行等人十步之遥...
止步一瞬,斗笠客猛然握紧手中莲花,身后传来爆裂之声,兀自浮空的玄玉破体而亡,残肢伴着血水细密春雨洒落而下。
恰有雨夜微风拂过,将这血雨吹拂而来,将迎风而立的宗慎行三人覆成‘血人’。
伴随而来的,不止血雨,还有将玄玉开膛破肚的数枚寒芒,呼啸而至,归于斗笠客身畔,绕行数圈,如俯首之宠,钻入他掌中绽放的铁莲之中。
“唐剑...莲花!你是唐九!”宗慎行终是响起这铁莲铜剑,咬牙开口。
听得对方识出自己兵刃,唐九并不意外,在他眼中,这几人已如同死人一般,冷蔑开口道:“倒是好眼力,既然识得唐剑莲花,你三人...还想做无谓挣扎吗?”
如果说此前金刀门中,对宗慎行的招揽还另有谋算,但眼下的生死时刻,王颜已无暇再顾了,宗慎行再怎么说也是皇室血脉,如是命丧于此,自己便是逃回了北晋,只怕也不会有好下场,定下心思,正要开口让宗慎行设法脱身,却听斗笠客已然开口。
“你三人未逃,倒多活了一时,若你三人如同他们一般逃命,现在怕是早已丧命唐剑莲花之下...不过这一时半刻,又能如何,自己了结,或能留自己全尸,莫要如他一般...”斗笠客微微回首,轻瞥身后残肢,冷冷说道。
手中唐剑莲花也通得主人心意,再度绽放,随铁莲花瓣片片打开,一十二柄半指铜剑缓缓升起,当对面几人瞧清一瞬,铜剑已齐齐绽出耀眼寒芒。
眼看已至生死时刻,宗慎行已顾不得许多,锦衣宽袖微抖,一道剑气脱袖而出,剑气之盛,令身旁王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