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清凉起初非常微弱,就仿佛酷暑之中,偶然一阵清风拂面,紧接着便重归热浪滚滚;又似长途跋涉之后,略略站定缓口气,遂马不停蹄的踏上路程。
要不是裴凌此刻痛苦到了极点,甚至都无法察觉。
但很快,清凉的感觉,开始逐渐蔓延。
而在外人眼里,蔚蓝色的光晕,在布满裴凌全身许久之后,从丹田的位置,缓缓塌陷下去。
欧阳纤星看到这一幕,原本放下来的心再次高高提起。
最艰难、最痛苦的阶段已经熬过去了,接下来便是真正的纳火入体,将寒髓火彻底炼化入自己的肉身。
这次任务能否成功,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
成则皆大欢喜,败则灰飞烟灭。
许多自诩道心坚定的修士,却倒在了这功亏一篑的时候。
总而言之,纳火入体回报极高,却也风险极大,不到彻底结束,都无法笃定结果。
万幸裴凌到此刻仍旧神情平静无波,这让欧阳纤星心里的忐忑,也因此减少了许多。
方吉也是一样的想法,他在心里叹口气,将那丝微弱的妒忌之念去掉,踏前一步,主动小声对欧阳纤星道:“师姐放心,我会随时注意裴师弟的情况的。”
“噤声。”欧阳纤星闻言,皱起眉低斥道,“裴师弟炼化丹火尚未完成,别吵到他。”
“”方吉讨了个没趣,此刻却不敢恼怒,赔笑道,“是,师姐。”
而阵外,薛萤内心嫉恨成狂,若非被骨生花所制,无法动弹,甚至无法出声,早已歇斯底里的咆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少年入宗,也算道心坚定。”
“这些年来,醉心修行,夜以继日,从无丝毫懈怠,却在筑基之后,再无寸进!”
“非但看着郑荆山等后辈接二连三的超过我,如今这裴凌论年纪给我当孙子都足够,竟然如此惊才绝艳。”
“我为兼桑一脉出生入死的时候他还没出世!”
“眼下却靠着天生的资质,才入宗就要高我一头”
“如今连纳火入体都顺风顺水,堪称前途无量。”
“上天何其不公!”
“我并非存心背叛兼桑一脉,不过是长年无望,才出此下策,却为何要让我走到这一步!”
薛萤双目几成血色,死死盯着阵中那道为蔚蓝色光晕萦绕的人影。
他心中发下无数怨毒的誓言,只要让裴凌此刻失败,当场灰飞烟灭,便是生生世世为邪魔奴役,都无怨无悔!
然而无论薛萤多么震怒、多么不甘,却还是眼睁睁看着裴凌身上的光晕,以一种不慌不忙、张弛有度的速度,慢慢熄灭下去。
他当然知道这并非炼化失败,恰恰相反,这是裴凌即将彻底炼化寒髓火、将其融入肉身之中的征兆。
等裴凌周身所有蔚蓝色光晕都灭去,望之如常人,那时候寒髓火将与其肉身化为一体,与修为一同增长。在这个过程里,天生丹火的特性,能够时时刻刻为其焚烧体内杂质,澄净肉身。
而且由于寒髓火的特性,还能够赋予裴凌的骨髓朝一种特殊的情况转化,较寻常同级修士,更为强大。
如此筑基,根基天然领先,正是一步强,步步强。
当年的苗成阳、郑荆山,无一不是有着类似的际遇,从而在重溟宗成千上万外门弟子之中迅速崛起,得到了进入内门的机会,甚至一跃为内门脉主
“我不甘心!!”薛萤心中怒吼,恨不得即刻走出骨生花,变幻阵法,将裴凌绞杀当场!
“嗯?”欧阳纤星察觉到骨生花之中的异动,微微蹙眉,随手掐了个法决,指尖血色一闪而没,与此同时,阵法外,薛萤蓦然瞪大了眼睛,因着唇舌被堵住说不出话来,只有一股紫黑色的淤血,顺着白骨锁链汩汩流淌而下。
骨生花所化的铠甲内,突生的一根白骨锁链,赫然直接穿透了他胸口。
薛萤耳畔响起欧阳纤星冷漠的语声:“老实点。”
“贱婢,这个贱婢!”薛萤几乎背过气过,心中大恨,心道,“我说这贱婢平素看似清高冷漠,为何这次不管不顾的护着裴凌?必然是她私下向脉主卖弄风情,提前知道了裴凌的底细,所以一路上任凭我与方吉冷嘲热讽,暗下毒手,却让她来装好人昭川一脉为何还没过来?”
“苗脉主该不会是怕了厉真传,所以雷声大雨点小,不打算派人过来了?”
想到这种可能,薛萤差点当场去世,“不不不,厉真传地位虽高,周真传到底与她平起平坐苗脉主可是得了周真传看重的。”
“有周真传背书,苗脉主一向疼爱苗成安,怎么会放过这个给弟弟报仇雪恨的机会?”
“一定是被耽搁了对,从阴阳虿盆起我就没有留暗记,他们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