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臣有要急事要奏!”嵇绍一进来就说道。
“何事?”司马衷打起精神问道,如果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嵇绍不会大晚上赶来。
“近日洛阳城中有一个名叫赵然的方士,打着以巫术救人的口号,在其身份聚集了不少信徒!”嵇绍说道。
“不管是在宫中还是在民间,信巫术者历来有之,禁之不绝,再加上人们遭逢大难,倘若回天乏术便会更容易将希望寄托在巫术上面。”司马衷揉了揉眉心道,“想必这赵然引起了不小的麻烦,不然你不会这么急着来找我。”
“是的,这赵然以巫术治病救人也就罢了,但他在民众中鼓吹这是天降之灾,是人的德行有亏,老天爷降下的惩罚,以人力不可扭转。但人们可通过他沟通神灵,以祈求老天爷的宽恕。因此我们的救治遇到了极大的阻力,有部分百姓听信了他的说辞之后便不再接受医师的诊治,也不愿意吃药,只认他的符水跟施法。”嵇绍恨恨道,还加了句:“如此无稽之谈,竟也有这么多人信!”
司马衷听后心想,这个时候的民众大都愚昧,且都喜欢跟风,要骗他们太容易了。
“可有查出此人的来历?”司马衷问道。
“臣只查出他是个四处游历的方士,早年间随一个村里的巫医学过点三脚猫的功夫,后来又跟随一个道士一段时间,然后就自己四处游历,净做些坑蒙拐骗之事,但这些也都是你情我愿,因此拿他毫无办法。”嵇绍简要地介绍了下这人的背景。
“臣本想将他拿住驱逐出洛阳,没想到此人却胆大包天,直接叫嚣自己又没有做什么违背律法之事,天子脚下他看何人敢罔顾朝廷法度行事!”
“而且他的信徒也阻拦我们拿他问罪!”嵇绍越说越气,脸都憋红了,他可是个谦谦君子,遇到这种无赖真是没辙。
“敢在京中这么放肆,很难人让相信他背后无人。”司马衷倒是很平静地说道。
然后又轻松地打趣嵇绍道:“你看看你,都气得没有往日的风度了,都多大点事,明天你随我一道,我倒要瞧瞧这人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第二日一大早司马衷随着嵇绍、裴浚等人一道来到洛阳城中的一处宅院。据说这宅院此前一直荒废着,那赵然就索性在这里落脚。
“这处宅院位于险要之地,周围全是达官贵人的居所,那赵然四处游历这许多年都安然无恙,必定不鲁莽毫无头脑之辈,因此断然不会平白无故就在这里落脚,这背后肯定有问题,让吴峰查查这宅院归何人所有!”司马衷扫视了一圈后说道。
那赵然长得倒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难怪能骗到不少人。此时他正在给民众免费发放他自制的符水,每个领到符水的人都对他感恩戴德。
司马衷看了几眼并没有在此地多做停留,而是吩咐嵇绍命人乔装取来那符水,去让王叔和验一验,看它到底有什么鬼。另外又命吴峰好好查查这赵然的底细,看看他跟什么人有来往。
“走,随我去近郊看看!”司马衷想着那些官员消极怠慢心中那个火就蹭蹭往上冒,他倒要亲自去看看,他这个太子使不使唤得动他们!
现在洛阳城的行人比之前段时间少了好多,有十之一二的人家家门口挂着白幡,看来瘟疫在渐渐蔓延。看到这幅情景,司马衷的心中更是急躁了些。一行人快速来到近郊的一处县衙,现在已过辰时,县衙外围了不少衣衫褴褛的穷苦人家,但衙门口却没有衙役的身影。
嵇绍过去向那些民众打探了一番,发现这处县衙每日只是发放极少量的粮食衣物药品,而且管理混乱,或者根本谈不上管理,没有人记录所发放的物品,若有人家同时领取了好几份衙役们也不知道。
司马衷对下的命令是每个衙门每日辰时起向民众赠衣施药。这个衙门外面的棚子倒是搭得挺好,但可惜只是个摆设。
林展看了司马衷的眼色,立马会意,在衙门口高喊太子殿下驾到。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候,里面的县令才匆忙地出来见礼。
“大胆!面见太子殿下竟如此衣冠不整!此乃对太子殿下的大不敬,来人,掌嘴二十!”林展知道司马衷要给这个县令一个下马威,于是高喊道。
司马衷则十分满意林展这股机灵劲。待掌完嘴司马衷黑着脸道:“小小一个县令竟敢阳奉阴违,不把本太子的话放在眼里,让你们救助灾民,你们却在这里消极怠工!既然这样朝廷养你们干什么!”
“冤枉啊!太子殿下,下官冤枉啊!下官本想着依照殿下的旨意行事,但何家郎君却说殿下只是做做样子,不必当真,而且殿下根本不会到这样的地方来,所以……”
“何家郎君?”
“何绥!”
听着名字有点耳熟,在裴浚的提示下司马衷才记起,原来是何曾的孙子,那个不成器的纨绔子弟。想必这何绥自那次的事情后一直记恨着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