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福一个激灵,心想还好他出宫就问了那小贩的消息,不然如今还真不好解释了。
他一边轻手轻脚的磨着墨,一边轻声道:“这两日外头的人进不来京城,她也在家待着呢。”
顿了顿,他神色微妙的道:“闲来无事,她就想补补自家的房子,然后……掉下来了。”
一道刺人的目光突然钉在他身上,来福瞬间不敢再卖关子,将剩下的话给吐了出来:“找了郎中看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脚脖子肿得和馒头似的。”
迫人的视线消失,端王手中狼毫笔在白纸上悬停了半晌,当一滴浓黑的墨汁落在上头的瞬间,他就弃了笔,语带笑意:“去瞧瞧。”
……
“炮灰咋了,炮灰就没有人权了?”在端王想起岁繁的时候,她正躺在床上哼唧呢。
此时,她头顶的那个洞被勉强的遮住了,脚下的那个馒头看起来也越发的肥美了。
她一边给自己的脚涂药,一边吐槽着世界的不公平。
凭啥炮灰的气运就这么差,修个房子都差点交代了小命?
要不是她身手好,不用赵王的马蹄子都能去见阎王。
系统沉默了半晌,真诚问:【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和炮灰的气运没有关系,只是因为你单纯的倒霉?】
岁繁嘶了一声:“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坚决不承认这个事实。
系统:【……】
【如果自欺欺人能让你快乐,请你随便吧。】
两个人正斗着嘴的时候,忽听几根稀疏树枝扎成的篱笆院子里有声音响起。
岁繁:“……”
屋漏偏逢连夜雨,脚瘸正遇小贼盗。
她好气啊!
正当她嘟囔什么“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的时候,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岁繁一激灵,气急:“你偷外头的就算了,咋还想入室盗窃啊,没钱!”
门外的端王:“……”
他瞧了一眼堪称凄凉的、连一只鸡都没有的院落,一时间想不出这里有什么事值得偷的。
“是本王。”唇角翘了翘,他开口打断了里面即将出口的辱骂。
声音骤然停止,端王听到咚咚咚的声音越来越近,等露着光的木头门被打开的时候,见到了单腿跳来给他开门的岁繁。
“王爷来了哈。”岁繁笑得有些尴尬。
她这院子平时鸟都不喜欢来,所以才在听到声音的第一时间以为是来了贼。
可谁能想到,端王一个堂堂的王爷居然会来她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按照剧情,他爹这时候都快气死了,他咋还有心情吃糖葫芦呢?
趁着守孝之前吃个够本?
岁繁的手在门上蹭了两下,尴尬道:“我这也没个待客的地儿,要不您先……进来?”
在她打开房门的瞬间,端王就瞧见了屋子中的所有布置。
一床被子,一口熬糖稀的大锅,还有几捆柴火,除此之外别无其他杂物,空旷的让人心酸。
“不了。”端王的教养不允许他进入女子的闺房,虽然那闺房也没什么隐私可言。
“本王就是听说你从房上掉下来了,来看看你有没有大碍。”说话间,他的眼睛从岁繁的脚腕上一扫而过。
嗯,真的挺像是个馒头。
岁繁:“……”
你笑了对吧,刚刚你绝对笑了对吧!
咱俩好歹有几面之缘,虽然身份差距大,但也能勉强算得上朋友了吧,朋友从房上掉下来,你就是这反应?
你这厮,很容易没有朋友啊!
在岁繁愤愤的眼神下,端王清咳一声,做了一回人:“我且留下来几个人照顾你?”
她这样终究是多有不便。
岁繁连忙摆手:“不用不用!”
王府里的丫鬟日子过得都比她好,她何苦要让人家来她这演变形记?
而且,她这也没有给丫鬟住的地方啊!
在她的坚决拒绝之下,端王只好遗憾的放弃了这个想法,且无奈道:“你如今手中也有了银子,得把房子修修了,这样……像什么样子?”
这次幸运没有伤到,下次就说不定了。
岁繁揣着手乐呵呵道:“现在不是正春耕呢吗?等春耕结束了,我就雇佣些壮劳力来给我修房子。”
估摸着等不到了,到时候她要死了。
端王闻言,按下了要派人来帮她修房子的念头,点了点头:“行,本王等着你的上梁宴。”
岁繁也随着他的话胡诌:“到时候给王爷上好几盘子糖葫芦,让您吃个够。”
端王不由瞪了一眼这嘴里没个准话的家伙,转身就走。
他本长了一张清冷高贵的脸,气质上更是华贵又疏离,平日一双漆黑狭长凤眸扫过来的时候都是不怒自威的模样。
可如今,这带着小情绪的一瞪,却是让那张冷淡至极的脸瞬间活泛了起来,如同春水初融一般,生动漂亮。
岁繁被那一眼狠狠惊艳了一把,待到马车走出去老远,才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