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唐乐安与顾云峥顿了顿首,秦之叡缓步朝着门外走去。
留恋地看了眼顾云峥,秦心雅垂眸抿唇,抱着孩子跟在后面出去了。
人一走,房内便只剩两人。
顾云峥一手背在身后,一手盘着黑玉珠,眸光注视着唐乐安,嗓音温润:“既然我所言你皆不信,我便亲自去请秦老先生下山,如此你可信了?”
心中不可遏制地泛起甜蜜,唐乐安说话却硬邦邦的,道:
“与我何干?”
顾云峥弯唇轻笑。
往前迈了两步,拉近彼此的距离。
“也不知是谁在船上逼问我,要我说个清楚明白,如今真相摆在面前,某人却不肯承认了,真是白费我一番心思。”
唐乐安抿着唇,不发一言。
瞧着这一遇事就沉默的人儿,顾云峥眼中满是无奈与宠溺,手指缓缓抚过她隆起的肚子,温声道:
“几月生?”
唐乐安心一滞,谎道:
“四月。”
顾云峥眼睫颤了颤,眼底卷了几分落寞。
“是吗......”
“他待你可好?”
唐乐安轻点了点头。
顾云峥薄唇微抿,心痛得快要不能呼吸,他勉强淡声道:“你可知,张木华是有家室之人?”
唐乐安又是点头。
顾云峥垂眸,虎口虚掩唇瓣,痛楚在眼中呼之欲出,清冷嗓音卷着暗哑:“为什么呢......到底是为什么你宁愿与张木齐撕扯数月,能怀上张木华的孩子,为何就是不愿看看我?”
唐乐安唇瓣嗫嚅了下,却再度选择沉默。
看到她这无话可说的模样,顾云峥的心宛如被一枚倒钩尖刺扎了又扎,他一手摁着隐隐作痛的心口,低声质问:
“你在涪县说的那些话,难道都不做数了吗?安安,我真心待你,你真的看不见吗?”
“不!你分明有看见。”
“你只是装作看不见......”
唐乐安深呼一口气,顿觉有些累,她扶着椅子坐下,端起手旁的茶杯浅抿了口热水,这才仰首看着那个男人,温软嗓音中带了丝无可奈何:
“阿峥,我们都深爱着彼此,但我们终其一生都不可能走到一起。这个事实,你总要慢慢接受。”
顾云峥大步上前,俯身单膝跪地拉起她的手,清隽的容颜轻倦,嘴边衔着一抹笑意,眼底的悲伤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安安,彼此相爱的两个人不该错过的。”
“人生真的很短,我这一辈子就想和你相携度过。过去很多事情我做得不对,我向你道歉。只要你能原谅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垂着眼皮瞧那双大手,唐乐安抬起右手握在上面,轻轻地拍了拍,带着说不出的释然。
“阿峥你知道吗,其实我恨你。”
顾云峥眼瞳一缩,颓然垂首。
“我知道,我都知道......”
尖酸袭上鼻翼,眼梢泛起红,唐乐安偏头吸了吸鼻子,嗓音微涩:
“我们不可能在一起,阿峥。”
“无论如何都不可能?”
“无论如何。”
顾云峥嘴角牵起一抹浅笑,无声而平淡,犹如一弯清水中划过的一丝涟漪,转瞬间消失不见。
他站起身,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摆,薄唇轻启:“好,我知道了。”
“我放手,不再纠缠你。”
“耽误了你这么久,抱歉。”
话音凋零,人已走出了屋。
唐乐安没由来的心悸,冲到门口掀起帘子走出去,望着那迎着风雪离去的人,高俊背影是如此的孤寂潇然,好似此次离去便是永久。
手指蜷缩成拳,她垂眸抿着唇瓣,到底什么挽留的话也没说,转身撩开帘子进屋。
......
二月,乍暖还寒。
一场春雪骤下,一夜之间全白了。
“扣扣扣!”
敲门声在外响起。
唐乐安从被窝里探出脑袋,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慢慢地起身扯过外衫披在肩上,走至门口打开。
张木华一脸焦急。
“跟我去京城!”
唐乐安一愣。
“去京城做什么?”
“府上紧急来信,我母亲忽得急症,我得去床前尽孝。顾云峥那边也来信说,你父亲快要不行了,咱俩同去。”张木华道。
唐乐安听得瞌睡尽扫,反手关门换了身衣裳,简单收拾好行囊,拉开门往外走。
穿廊而过时,眼角余光忽而瞥见一抹身影。
她脚下微顿,侧首瞧去。
却什么也没瞧见。
柳眉微蹙,她没有再停留。走到府外,登上马车。
马车疾行,唐乐安若有所思地掀开窗帘,像是在期待什么一般地望着府门口。可直到马车拐过弯道,驶向另一条街时,也没瞧见那抹身影。
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唐乐安放下窗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