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耐着性子,忽略掉不悦,自省其实是自己仍旧对世德有某种期待——希望他会怎样,而不是怎样,但他不可能一言一行都符合我的意愿,他也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难道说蛔虫真的有可能知道它的宿主在想什么?
何况世德这样问也无可厚非,只是我讨厌他的问话方式与口吻罢了。
我从文章里摘抄了一段给他:“关系是一种交易,需要一定的技巧才能把它经营好。否则,它会变得丑陋不堪。你或许已经看到,在某一天和某人在一起可以是多么美妙,而在另一天和这个人在一起又可以是多么可怕。”说道,“我们的写照。”
“那我认同这点。但是从中哪些对我们的关系有帮助?”他说。
似乎他是那个手中早已握有标准答案的老师,正耐心诱导一个资质鲁钝的学生对试题做出正确回答。他似乎忘了对号入座,从文章中看到与他相关的部分,他自身存在的问题。——不,他不是忘了,是他从不会对号入座,因为永永远远,有问题的都是别人,他是完美无缺的。
我回复,“我不应对你抱有期待,你不应期待我无条件。好的关系里,两个人的需要都是应该被看到和重视的。”
“有一口古老的井,井水很甜,但你觉得一定要用某个杯子你才能享用这井水,你过于关注杯子,而不是井水本身。”他仍然揪着我不放,致力于解决我造成的问题。
和我谈杯子?我要不要把有关那只海魂衫小人儿杯子的所有感受和心理活动告诉他?告诉他我是怎样逼着自己用别人用过的东西的。告诉他在我自己的家里,喝水、茶、咖啡、红酒、白酒、清酒……不同饮料,都有各自专用的杯子。告诉他,形式可以增加内容的美感。
他不会懂的。也不会试着去理解。
一二三,深呼吸,然后才回复,“我是那种需要匹配的器皿才觉完美的人。”
“当你之前在提要求的时候,你把它变成一个工作,一个义务,而不是自然和愉悦的状态,这会造成压力。这一切根源其实都是你不了解自己。我一次次重复但没有用,只有觉悟可以拯救你,而不是某个男人或关系。上面说的在一个人觉悟之后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
他问我希望的解决方案,而当我说出,却变成了提要求。
“表达未获满足的需要,不是提要求。”我说。
“如果一个人有不好的习惯,她应该思考如何修正它,而不是找一个人来滋养它。如果它是正向的,那还好,可惜不是。”
耐性告罄。
在面对世德时,真是调动再多忍耐力都不够用。
火苗腾起,我说,“我和你无法正常交谈。我不需要一个人时时刻刻对我指手画脚。你为什么这么需要证明你是对的?”
“你说和我性很好,但你的行为破坏了它,让它无法继续。最终的结果是两个人都因此不能再享受到这份愉悦。”
真是够了。他有本事把所有的对话都定格、归结在性事上。就因为他没有获得满足,所以精虫便吞噬了他的脑子?
我只是希望我们的关系不要那样丑陋不堪。希望彼此能够像那对兄弟那样——默默为对方付出,为自己的慷慨感到难为情,而不是叫嚣撕扯着说自己如何得不偿失。这样都只考虑对方的福祉,不考虑自己,而自己想要的都被对方先一步满足了,一直是我理想中的爱情。
但是结果呢?他永远不懂得也不会自省,永远都是喋喋不休的指责和评判,想要我按照他的意愿来,一切都是我的问题。他甚至不会去想一个最简单浅显的问题:我为什么要分享这篇文章给他。难道是因为我发现这篇文章说中了我全部错误与要害,所以请他一同见证并批评指正?
再递把刀给他?
“我真多余。分享又造成你指责评判的由头。晚安。”我说,表示谈话结束。
“你可以不要总是这样看,我从来都不是指责。你一定要我答应你的需求才继续见面,但有意思的是,你也是见面获益者,损失是彼此的。”他依然故我,轴得令人发指。
我彻底出离了愤怒,忍无可忍到极点,一了百了道,“我们还是互删吧。”
说完我便删除了他。
祸福无门,唯人自招。如今,我不想招了。要飞得高些。
一天后,他开始在微博上给我发消息,用假意的谦恭包裹一模一样的内容,再度用他一成不变的行为模式来证明他的不知反省:他不知道为什么我要删除他?
他说——
“请教一个问题:我们在亲密关系中都得到了愉悦和滋养,见面的激情与和谐,正因为那个时刻是美好的,所以我们会继续渴望。是什么原因使我们宁愿牺牲真实体验过的美好,而屈从于设想的附加条件?我们的和谐是身体的智慧,不是头脑的,头脑没有智慧,为什么我们会用头脑来破坏身体的愉悦呢?比如很多时候,我们都可以相见而愉悦,如果可以放空一下头脑,不要让它来干扰,只是用身体、心脏去感受彼此,会是怎样呢?”
“另请教一个问题:从出生到现在,每一个经历和感受,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