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雾沧州,又下起了绵绵细雨。
城东菜市场聚集的百姓,因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而被冲散,
不良人清理好现场后,方才重新回到衙门。
刚刚损失一位同僚的沉重,如同巨大的阴霾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所有人的神情都是阴沉而愤怒的。
回到议事厅,青筋暴起的凌梁一拳把一张桌案从中打断:“我要是不把折梅手碎尸万段,以后死了都无颜面对杨老弟!”
路泽紧随其后,脸色阴沉得仿佛有水渗出:“折梅手这般戏耍我们,让杨家妻女目睹如此惨状,简直天理难容,罪该万死!”
出发之前,所有人都以为至少能够挽救一条性命。
可谁能想到,折梅手竟然丧尽天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们称心如意。
毒死两人也就罢了,偏偏还让所有人目睹了杨云死前的惨状……
路寒走入议事厅,绕过地面崩断的桌子,面不改色:“路衡,让你问的怎么样了?”
路衡擦了擦眼角的泪,连忙上前道:“文秋颖说,是街坊邻居通知他们杨云在城东菜市场出事,所以她才带着女儿赶过去的。”
众人先是一怔,随后才慢慢从两人的对话中察觉到什么。
要知道,为了防止家属因为担心而导致任务出现问题,无论谁出事,府衙都是严令禁止透露消息。
可杨云的妻女却不合常理的出现了。
也正是因为杨云的妻女同样在场,被折梅手的手段戏耍,得到希望后又深陷绝望,亲眼目睹了杨云的死亡,所以才会导致精神崩溃。
试想,如果没有这么一出戏的话,府衙的士气怎么会低落到这个程度?
不用问都可以知道,现在府衙之中,已经有人开始怀疑路寒这位不良人少司的个人能力。
为什么连个最简单的人命都保不了!
而这一步棋,恐怕也是折梅手提前算好的。
让杨云妻女这对局外人入棋局,从而引发府衙内部的信任危机,将路寒置于火架上灼烤……
如此精妙绝伦的算计,让路寒都不得不承认。
封庭风的才智,恐怕丝毫不逊色于在他手下成功逃脱的那两位邪道。
从杨云死后,就一直保持着静默的江禾神情纠结。
几秒之后,她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路寒,你在给杨云喂药的时候叹了一口气……其实是不是从一开始,你就知道这是折梅手的陷阱?”
偌大个议事厅内突然陷入了死寂。
人们先是不解地望向江禾,想这是什么话?
可久久地听不到路寒的反驳,于是一双双眼睛慢慢放大,充满不可思议。
这怎么可能……
“我也只是猜测。”
路寒沉默半晌,还是开口说道:“折梅手穷凶极恶,属于不折不扣的精神变态者,他将人命视为游戏,倘若真的只是二选一的话,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没有意思。”
理智告诉路寒,不能被折梅手牵着鼻子走。
无论做任何事情,一旦处于被动的状态,都会落入下风。
可当时那种情况,全场的目光和希望都化作压力落在自己的肩上。
再加上情感驱使,总会忍不住的想。
万一只是自己想多了呢?万一折梅手就是想让自己二选一呢?
万一我不救,杨云真的这么死了呢……
种种压力,种种可能,让路寒终究还是给杨云服下了那解药。
事实证明,他没有猜错。
“那你说你掌握了凶手真实身份也是真的?”江禾情绪激动,虽然下着蒙蒙细雨,但她很确信路寒说了这句话。
“虽然不敢肯定,但我确信应该是他。”路寒沉声说出了一个名字。
于是议事厅内有不少人腾然站了起来,满脸震惊之色。
“怎么可能是他?”路泽脱口而出。
“不像是他!”凌梁也下意识地摇头。
众人实在难以相信,那看起来人畜无害,平平无奇的男子竟然会是传说中的折梅手。
“如果不是我们都认识的熟人,董雪梅的眼睛又怎么会被毒瞎,杨云的嗓子又怎么可能被毒哑?”路寒冷冷说道:“他就是害怕自己的身份被两人暴露!”
“可他和封庭风的长相完全不一样啊!”有人质疑道。
“谁说封庭风就不能换一张脸了?”路寒抬眼望向某处。
何小花脸色凝重地从人群的最后走到路寒的身边,手里提着一张尚未展开的画卷。
“从封城那么多天,地毯式的搜查都找不出封庭风这个人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怀疑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路寒脸色平静,将这些日子心中的疑惑与推论一股脑和盘托出:“经查证,自封庭风从军队中回来后不久,便开始逐渐消失在大众的视野。”
“而最后一位明确肯定自己曾见过他的证人,时间都已经在一年之前了。”
“结合那人出现的时间,我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为了躲避流言蜚语,他早早地便开始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