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二人愣在原地。
堇风率先回过神,“噗嗤”一声,笑弯了腰:“哈哈哈……温晏之,他说我们有姻缘线。”
温晏之冷眼看他,随后目不斜视,当没听见这番惊天地,泣鬼神的狂语。
堇风又笑了两声,拉着温晏之往小摊那儿走,低头看祁慵的卜卦,好奇道:“不问生辰八字,随手一扔,这准吗?”
进时空局的人身如浮萍,前尘往事早已断的一干二净,别说姻缘线了,地狱也说下就下,没人能算出时空局的因果红尘。
这人年纪轻轻,问都不问,只信手一扔就是卦象,堇风没见过这样的道士。
祁慵见他们不信,又收回铜钱再扔一番,他低头打量,抬头笑道:
“确实是姻缘线。”
堇风不懂神神叨叨的算卜之术,想起温晏之学过这门课,偏头让开身体:“你来看,真的假的?”
温晏之不太想搭理他,眼神落在卦盘上,不经意皱了一下眉。
堇风何其了解这死对头,知道这道士是算准了,惊讶挑眉:“准?”
温晏之深深看了祁慵一眼,不发一言,转身便走。
“小子,你天赋不错啊!”堇风连忙追上温晏之,扭头对祁慵匆忙说道,“等我回来找你,有没有兴趣加入一个神秘组织?”
祁慵抱着龟甲看他们步履匆匆的离开,低头又看卦象,呆了半天,突然眨了眨眼,惊醒道:“忘了提醒,没给卦金!”
给一枚铜钱也好,算卦不给卦金,他今天怕是要倒霉一会儿了。
倒霉的不止一会儿,不知道那两人什么来头,祁慵给他们算了一卦,居然感冒发烧了。
要知道,他断人阴阳生死才会感冒,今天就随手卦了一下,就被反噬到差点生了重病。
祁慵心想以后不能手欠,暗自懊悔的起身,收拾摊位回了租房。
他是看那二人有紫龙之气,系着世间生灵命脉才卜卦的,这种人果然不能碰。
再次见面,是两月后一个深夜。
这一晚祁慵辗转反侧,他心情意外的不安,干脆起身卜卦,为生灵万物。
第一卦,凶。
第二卦,凶。
第三卦,凶。
……
卜了不知几卦,祁慵看着一次次的凶,心神不宁,外界风雨飘摇,狂风打得窗棂乱响。
他还魄后灵动不少的双眸看向窗外天边,乌云黑沉,风雨欲来,今夜注定不安。
雪白的身影消失在原位,徒留打开的扇窗“咯吱咯吱”轻响。
狂风骤雨,电闪雷鸣。
祁慵赶到时,看到被包围的温晏之。
他脚边的尸体延绵不绝,不知厮杀了多久,身上遍体鳞伤,就这样往来不断的杀手死侍还是成群往他身上扑。
隔着摇曳风雨,刀锋寒刃,温晏之冷清如霜的眼睛和他对视在一起,无数挥舞的砍刀向他袭来。
下意识的,祁慵神情还愣着,嘴上就问:“救你,你能救几人?”
温晏之吐出口血,寒声道:“天下!”
可以。
眼前浮现师兄师姐的笑脸,臭脾气的师父,他们带血的衣衫葬进灰扑扑的小院。
他走进红尘遇到的坎坷磨难,见证的伪善真善,祈求讨好。
他几年出生入死拯救的人命,甚至没有因为缺粮少食发生暴动,衙门前踩踏至死的百姓多。
祁慵的反应向来很慢,他这次没依靠自己的反应,干脆用潜意识来动作。
他表情空白,脑袋麻木,干脆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说,拉住温晏之的手将其护在身后。
生平第一次,他抽出腰间软剑。
大师兄温暖宽厚的手似乎和他握在一起,耳边好像传来一声爽朗的大笑。
这是云溯的剑,现在是云清的剑。
以血划刃,除魔斩妖!
云溯剑除的是妖魔鬼怪,云清毅然决然把剑尖对准凡人。
剑身染血,杀的人越多,他流的泪越多。
这是祁慵第一次出手杀人,就镇住了前来支援敌方的大批军队。
师父说的没错,他天赋真的极高。
哪怕他前十八年浑水摸鱼,浑浑噩噩,哪怕他只在云山道馆里练卦练符之余,额外练了练云溯剑。
祁慵前跨而跃,助步借力,身形飞如羽翼,轻飘飘又势如千钧的跃过人海。
雪白的衣袍悠然而落,在众军惊骇的视线里,青年鬼魅般闪现在领军中央。
对上勇武大将军不敢置信的眼神,祁慵神色冷淡,抬手剑光一闪。
一剑封喉!
乍然间,将军战死,喧哗大作。
有人扯着受惊的马儿,慌不择路,尖声道:
“他是人是鬼?!”
怎么会有这么快的速度?!
雨下了两天。
满地血水,尸首聚成乱葬岗。
等祁慵恢复意识,他就在人身上歇着了,温晏之身受重伤行在深山老林里,衣角滴答着血,抱着他的腰踉跄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