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放弃吧。”
风千泓突然道。
宁妃以为自己听错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你说什么?!”
宁妃吓得不轻。
她已经完全顾不得遮掩,顾不得隔墙有耳了,语气都拔高了好几度。
风千泓目光定定地望向自己的母妃,轻轻叹道:“母妃难道还没明白?父皇至始至终都没想过要立我为太子。”
此言一出,宁妃更是大受打击,整个人都晃了晃。
好在她还算镇定,很快就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她又不笨,最近皇帝又表现得那么明显,她怎会不知皇帝属意的储君人选是风千奕?
可是她不甘心,横霸后宫那么多年,受宠了那么多年,她一直以为自己才是皇帝心中所爱。曾经她甚至都没将皇后母子放在眼里,觉得月澜未来的主人定会是她儿子。
哪晓得皇帝骗了所有人。
宁妃皱着眉头,没有吭声儿。
风千泓本不想将话说得那么直白,可又担心自家母妃无法彻底死心,以至再闹出点儿什么。
他伸手轻轻将宁妃拉过来坐到桌边儿。
全然不管地上的碎瓷片,他满身坦然和从容,少了些以往的浮躁:“母妃,我们没有胜算的。”
宁妃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即便她心中比谁都明白皇帝的心思。
说到底,她还是不肯放弃:“你父皇宠着我们母子多年,也器重你多年。朝里朝外多少大臣站队咱们?难道就因为现在太子府得势,你就退缩了?”
宁妃觉得他们母子已经在朝中有了根基,又有太傅府做后盾。即便不被皇帝看好又如何?他们努努力也并非没有胜算。
风千泓见自家母妃还抱幻想,只得将话说得重了些:“母妃真要与父皇撕破脸吗?”
宁妃一愣。
如果可以,她当然不想与皇帝离心。
可是……
顿了顿,她编着自己都不相信的谎言:“或许你父皇也并非真就想让风千奕承继大位,只是碍于那小子占了嫡子的名头。你父皇不肯坏了祖宗规矩罢了。”
风千泓听不,失笑摇头:“母妃跟在父皇身边多年,您难道还不了解父皇吗?他并不如外人以为的那么重规矩。”
真重规矩,对太子妃又如何能那么放任?
甚至沐庭当初害了太子,就会被赐死。哪里还需拿他家恶臭名声的女儿去给太子冲喜?
风千泓以前不知道,后来他是查到了的。
沐芷凡嫁给风千奕乃是皇后的手笔,是皇后在背后推波助澜的结果。
这事儿不算隐秘,他稍微一查就查到了。
可见皇后没怎么遮掩。
既如此,父皇能不知道吗?
在风千泓看来,父皇明摆着就是心甘情愿被皇后拿捏算计的。
思及此,风千泓又道:“其实我们早该在父皇一次次为太子赐婚时就该醒悟了。”
太子被赐婚了那么多次,没一次成功。
皇帝却依旧冒着被群臣埋怨记恨的风险,一次次地给太子赐婚,那不是爱又是什么?
说穿了,父皇对太子寄予厚望。
风千泓心里也有些乱。
明明都是皇子,风千奕就比他多了个嫡子的名头罢了。这境遇便是天差地别。这事儿落到谁身上都容易郁闷。
不过,他是真放下了。
不是因为发现皇帝偏心而心灰意冷,也不是因为替风千奕当了那么多年的挡箭牌而愤怒。
而是因为今天他突然看明白了一件事。
那便是,风千奕比他更合适坐上那个位子。
一则,风千奕本就是中宫嫡子,名正言顺。
二则,风千奕有手段,有能力。这些年,若非其病弱的身子和倒霉的命格,否则哪轮到他风千泓在朝中呼风唤雨?
三则,风千奕的岳家成国公府是座非常稳固的靠山。老国公乃是不败战神,原先以为他重伤不治快要不行,没想到这么快又虎虎生风了。
至于太子的岳父,成国公沐庭就更夸张了。谁能想到以往他只是藏拙?
如今女儿当了太子妃,沐庭就开始铆足了劲儿上进,一场宫宴不仅让各国皇室歇了与月澜作对的心思,也让月澜国朝廷内外莫不赞他真人不露相。
也别说风千奕运气好。
在风千泓看来,所有的运气好其实都是能力的体现。
如果没有高明的手腕,纵有再好运气的运气也守不住。不说远的,就单是沐芷凡以往那些让人诟病的恶劣名声,甭管是皇室宗亲还是世家高门,谁愿意娶她?
风千泓扪心自问,若是自己处在风千奕的位置上,昏迷醒来如发现多了个臭名昭着的结发妻子,估计他能闹到金銮殿上去跪求父皇撤销赐婚。
他的母妃也绝对不会如皇后那般善待口碑不好的儿媳妇。
所有的一切其实早已注定。
风千泓零零总总将自己心里乱糟糟的想法一股脑儿地倒给了宁妃。
很难得,宁妃竟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