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春走夏至。
又是一年的盛夏季,泱朝都城里天气阴沉沉,乌云几乎压到了屋顶上。
景王府的西院里人影绰绰,王府里仅有的几个婆子都在来回匆忙的奔走,屋里因为昏暗亮着灯盏。
虽然没有任何喊叫声传来。
但暗十二还是显得坐立难安。
房间里现在他的妻子正在临盆,他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忐忑恐慌的情绪。
院子外面几个兄弟都在静静等待,萧争看见那几个婆子进进出出,薅住一个着急忙慌的说道。
“你们需要草药还是热水就喊一声,外面这么多人呢!”
“别走来走去!把那扇门给我关上!遣月要受了风落了病怎么办!”
整个王府里,平时里稳重的男子汉们都六神无主有点无措,只有平时最捣蛋的萧争反而最冷静。
他指挥着膳房不停的烧水送过来,看见白先生背着药箱走到了院门口。
就赶紧迎了几步。
“神医大叔。”
古代女人生产要避讳,所以白先生并没有准备进房间里看,他只是拿了一切能准备的止血药和吊命的补药。
以备不时之需。
“没事,没事。”
白先生拉着萧争的胳膊,说给他也说给脸色都吓白了的暗十二听。
“遣月是练武的身子骨,不会有事的。”
但即便连白先生都这样说了,暗十二的脸色还是眼见着越来越难看,从天亮前遣月开始腹痛开始。
他就慌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尤其临近遣月生产的这些日子,他几乎夜夜都担忧的睡不好,眼睛里布满了疲惫的血丝。
无论谁过来劝慰,他都听不进去。
萧争隔着几步看着十二那副浑身无力的颓然样子,最能知道他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因为暗十二曾经历过母亲难产,他的妹妹晚晴就是他亲手接生到了这个世上,也是那天。
他的母亲永远离开了他们兄妹。
现在遣月临盆,他一定很害怕,害怕那种惨状会再次重演。
“哥,没事的,遣月姐姐是习武的身体,比一般人都要坚实。”
萧争苍白的说出一句劝慰的话,现在也没有任何话能够替代正在生产的人的痛苦。
他们一群男人都只能在院子外面干着急,甚至萧争都有点后悔盼着遣月生孩子,他蔫蔫的走回院门口。
看见蓝慕瑾也沉默的背手站在外面。
就靠过去脑门顶着对方的肩膀,小声叨叨了句。
“怎么办呢。”
原来他心里也早就慌了,但是在本就心态难受的哥哥面前,只能装作很了解很有把握的样子。
蓝慕瑾攥了攥他的手指,入手已经是一片冰凉。
“遣月比你们想的坚强。”
是啊,遣月的确比一般的女子坚强太多,已经几个时辰过去,甚至连一声痛叫声都没有传出来。
她一定在咬牙坚持。
天空阴沉的云层又压低了些,空气中夹杂着湿润。
一声闷雷响起,暗十二突然打了个哆嗦,在惊恐的眼神中,大雨倾盆而下。
“遣月。”
他慌了神,紧绷的神经几乎在这一刻崩溃。
“遣月!”
他疯了似的想奔进产房里,被几个兄弟眼疾手快的拦住。
“哎!别急!”
“没事呢!什么事都没发生!”
豆大的雨点稀里哗啦的砸下来,没一会儿就把暗十二的发丝淋湿了,他惊慌的眼神像是走丢的孩子。
“遣月,我要去看看她。”
他被旁人拉拽着到了门廊下躲雨,整个人都开始疯魔了。
“我要去看看她!”
也是这样一个大雨瓢泼的日子,也是这样大的雨,暗十二的母亲就孤独的在产房里承受了一夜的痛苦。
最后暗十二小小身影拿着菜刀劈开了房门。
才见到了他母亲的最后一面。
全是血。
全是血啊!
那凄惨苍白的样子永远都像刀刻一样印在他的心底,每每想起自己从血泊中捧出了个小小婴孩,都痛苦到不能自已。
“都是我的错!”
“我不该让她生孩子的!”
暗十二仿佛在雨幕中疯了,他奋力想要闯进屋子里,暗八暗十两个人都差点拉不住。
萧争就站在雨里,看着暗十二崩溃彻底的样子,默默吞咽了一腔酸涩。
突然开口道。
“放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