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温莫离神色有所松动,姜泽阳马上大倒苦水,把晏岁心的坑人往事说得一干二净。
在他嘴里,晏岁心好像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骗子,随便装模作样,就有人信她。
末了,他一扬脖颈,得意地看着晏岁心,脸上挂着胜利的微笑:“温老师,这人花言巧语,你没见过她的样子,千万不要被蒙蔽了。”
解诗兰看着师弟挑拨两人关系,没有任何动作。
楚弦歌目露深思之色:“前年那场猎妖试炼我未能参加,竟不知道,伏仙宫与吞星阁之间,出了这么大的乐子。”
凤栖梧忽而道:“师弟,我等素来听闻,温至尊耳根子软,容易被别人的言语,影响自己的判断。”
“你且看……”他眸子里划过一抹略带兴味的光,唇角微微上扬,“温至尊会否因此,疏远晏岁心?”
伏仙宫师姐弟要搞晏岁心,除了旧怨以外,还参杂着某种带有深意,不易察觉的嫉妒。
明明两年前晏岁心和解诗兰之间的差距有如鸿沟,不过两年多的光景,曾经自己可以随意主宰生死的人,反倒压过自己一头。
内心失衡再正常不过。
凤栖梧收敛了看好戏的神态,眸光一闪,没由来的想到。
他那表面不干正事,暗地里却掌控仙京城经济命脉的兄长,曾经告诉他的。
——晏岁心可拉拢,且必须要拉拢,如若可能,尽量助她。
凤栖梧不理解兄长为何会押宝这样一个修士,可兄长的判断从未出错。
想到这,他心底流淌过莫名的情绪,只等温莫离疏远晏岁心,他再借着安慰的名义,迅速拉近与晏岁心的关系。
凤栖梧还在构思着辞措,忽然一道温软却坚定的女声响起。
众人目光集中在白衣女子身上,温莫离嗫嚅着,语气没什么攻击性,可吐出的字却清晰落到每一个人耳中。
“姜泽阳。”温莫离睫羽轻颤,怒容隐现,“岁心是我的朋友,我不许你这么说她。”
话音落下,解诗兰面露惊愕,楚弦歌愣在原地,凤栖梧手一抖,怀中的琴差点发出不合时宜的杂音。
晏岁心抬眸看向温莫离,对方一脸认真:“她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会看,不需要别人来指点我。”
被温莫离举动惊到的姜泽阳,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他艰难地吞咽一口唾沫:“温老师,我所言绝非虚假,一字一句,真真切切……”
“温老师若觉得……”
温莫离闭上眼睛,轻轻叹一口气,她睁开双眼,说出的话令人瞠目结舌。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姜泽阳两只眼睛瞪得溜圆,他还是头一次见一个人如此相信另一个人,毫无理由。
可是,凭什么呀?
对呀,凭什么呢?
晏岁心也在想这个问题,她与温莫离认识的时间不长,无非是在桃源养伤的时间,两人有过接触。
那时她还抱着能救一个是一个的想法,不忍心看医修姐姐遭遇剧情杀,迷恋渣男,落得一个和女主一样凄惨的结局,一个劲往人家身边凑,嘴里神神叨叨:
“爱上别人是没有好下场的”、“医修医得了伤病医不了心疾”、“曾经的情圣叫情圣,后来叫舔狗或者小丑,再后来,又叫做纯爱战神”云云。
晏岁心回忆着,脑中不合时宜地闪过另一个人的身影。
她说不上那是什么情绪。
姜泽阳还没有大胆到敢硬怼具灵修士的地步,即便对方是据说从不伤人的温莫离。
他跟着伏仙宫的解诗兰飞快离开选课堂,好像狼狈逃窜的败将。
凤栖梧五指合拢,法宝琴化作缕缕蓝光,被他收入识海。
他深深看了一眼晏岁心和温莫离,若无其事带着楚弦歌离开。
此时此刻,选课堂前,只剩下晏岁心和温莫离两个人。
温莫离率先开口:“岁心,好久不见,我有话与你说。”
晏岁心目光落到前方水池边的亭子上,温莫离解释道:“这是学宫上的许愿池,有道是心诚则灵,若信念坚定,说不定愿望也会有实现的一天。”
晏岁心走向许愿池,冷不丁开口:“温姐姐,信念坚定只是让人坚持走下去而已,同样需要人跋涉千山万水,才能达到终点。”
“即便如此,你也会发现所谓终点,向来遥不可及,甚至从一开始就是个幌子。”
她指尖轻点池水,阵阵涟漪荡开,埋在石头地下的众多小乌龟掀开眼皮,好奇张望水上的人。
“温姐姐,姜泽阳没有骗你,他说的却是都是真话,我不是个好人。”
古怪的神情在晏岁心脸上一闪而逝,很快她就接受了现实,毫不扭捏接纳了这样的自己。
温莫离微微惊诧:“我知道。”
晏岁心动作一顿,狐疑的目光在温莫离脸上扫来扫去,似乎很是不解。
“知道你还……”
温莫离轻笑着打断了她,说出的话比晏岁心更加坦然:“有谁规定过,我只能与好人交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