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过得差不多了,甜水巷的人们已经离开五六,什么孔家三虎、舒家双雄的,早就自行离开了,他们本来也不是东京人氏,来了自然也就是凑个热闹,至于是被谁邀请的就不得而知了。但是在阻拦“黑云”完颜垂云时配合出手的“酒中望岳”杜白、“旱地飞魃”李代桃僵还留在茶摊附近,而“催魂夺魄、借尸还魂”“尸魔”吴疆在发现阻拦完颜垂云失败、看到他进了知往斋便已离去了。
“黑云”完颜垂云的身手真是了得,让孙云看得很是惊喜、艳羡。看时也想着:难怪在尝百草堂中关七大哥说被这人突袭得手败下阵来。虽然对执黑刀的关七心有好感,孙凉对于外族人就会如何、怎样的认识其实是保持怀疑的,对于关七讲述杀戮契丹人的故事也并不喜欢,但也不知是出于对关七身为皇城司探事的身份好奇、还是对他手中继承父亲黑刀的神秘感兴趣,也可能就是关七这个人本身吧,有些许极端的人,这是对于孙云这种十来岁的孩子有非常冲击的,毕竟大部分时间碰到的极端的人都是少数的,而孙云这些年生活也只和师父、师兄们接触多些,师父除了经常板着脸、其他时候大多神神秘秘,也只有前日带他去大布庄订制新年衣衫才觉得有些亲切。关七的出现就不同了,就好像一团黑色却又烤人的冷焰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和他多聊些、多听些。
但是说回来,关七还是败在了完颜垂云的手中。看到这个女真人被杜老爷子、飞魃、吴疆围攻之时,孙云也想着,若是关七大哥与女真人完颜垂云公平比试,那会是谁输谁赢呢?
想那么多其实也没用。毕竟,孙云是切切实实地看到了完颜垂云出手,而关七的招式他根本没见过丁点。
在完颜垂云进入知往斋后,孙云只是在脑海中假设二人的比斗,关七大哥的黑刀与完颜垂云的两把厚背直刀比起,若关七大哥攻于灵活敏捷,兴许还能在这个女真人手中占到些便宜吧。但是这女真人的膂力也是真强,那两把刀被布包包裹着看起来都很是沉重,若是双手抓着武动,那会是怎样的震撼与勇猛!
二师兄张十一直在观察甜水巷中、茶摊上、知往斋前形形色色的人们。他发现这些人,好似都是有组织地停留在这儿,就好像阻拦方才那个一身黑的可怕角色时,什么双雄三虎、蛇马魔魃的,不可能互相都不认识、仅仅是都看那人邋里邋遢、一身破衣不顺眼就轮流上去欺侮吧?若真是的话,这条巷子上的人们岂不是都太龌龊、羞耻了?应不会吧,偌大的东京城,怎可能只有这么一帮“猢狲猪狗”?张十心中有些瞧不起这些人,也懊恼,为何方才没有站起身呵斥众人。可是按照师父的叮嘱、宁百夫通知的情况,只怕也不想、不能替这个陌生人出头吧。
燕子飞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披在表妹花凋的身上,小姑娘还睡得甜美,无论是同桌的三个少年、或是其他桌上坐着的、道上站着的,也都不忍心惊扰这朵“夜色中的花朵”。也好似这只“燕子”、这朵“夜花”身上被茶摊中的灯火、空中的月亮有更多偏心的照耀、显得周身有一层单单的光,在这茶摊中、这条巷子里也是独一份的。燕子飞看看孙云与张十各有心事的样子,虽然早已猜到他们在此的目的,可也没有直接挑明,只道这二人有些困了倦了、耐不住在这茶摊中的等待才没有过多言语,于是张口问道:“二位兄弟可是还想吃些什么?我叫小二去给安排。”
孙云闻声,回答道:“啊?哦,我不困不困。”
“呵呵,孙兄弟,我问的是你是还有些饿吗?”燕子飞喝了口茶,问道。
“啊,无事,兄弟不用管我们,已经吃你的够多了。”张十接道。
“好,无碍的,两位兄弟想吃什么尽管说便是,我这边也都可以安排,只是表妹本来说要看看热闹,可她年纪也确实小些、熬不得夜,让兄弟见笑了。”燕子飞道。
“无碍的,花凋姑娘想睡便睡。反正我们师兄弟也是在此处候着。”张十道。
“嗯...其实在我们刚坐下时,我就想问二位兄弟,在此处是在等什么人?还是什么事?只是一直不好意思开口。”燕子飞表情故作为难道。
孙云看了一眼张十,不知该如何回答,张十也明白燕子飞话里有话,只怕晚上请他们师兄弟吃的喝的也是别有他意。张十稍加思索,还是说道:“不瞒兄弟说,我与师弟两个确实在此处等人,只是会等来什么人,我们也不知。”
“哦?那看来张兄弟也不好告诉我了。”燕子飞道。
张十想了想,道:“兄弟说笑,只是我俩是真不知要等什么,只是告诉我们候着便是。”
燕子飞听了只是笑笑,没有再过多言语。
要知道,今夜在这甜水巷中,有谁不是在等待呢?等的是什么,大家心里都有答案,只是没有一个人谈论,他们都懂,都明白。今夜,是东京汴梁城中、盗门大门主高老探重新出山执掌大权的夜,至于谁是他手中的牺牲品,便没有一个人敢妄加猜测了。
甜水巷上的人们都安静了,就连茶摊上的茶夫子和小二也都没有了许多言语,或许他们今夜伺候这一桌桌的客人也有些累了,但是好在收的银两不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