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府。
京城之中,凡是皇室宗亲,官商大户,建宅子的时候,都会在舆图上标注一个密室的地方,这样一个地方或许建在主人的书房,或许建在某个不起眼的地方,以供主人使用。
当然,摄政王府也不例外。
只是这间密室自从建成就没用过,当初建在府中温泉池子的下方,经过工匠的雕琢,机关甚是巧妙,入口只在假山的一块仿真石块上。
如今这样一个与外面隔绝的密室,此刻却灯烛火光,闪闪烁烁,空气中浮动着一股子奇异的香味,似有些中药的涩,又似有些干花的甜。
密室中摆放着一张玉石打造的石床,石床之上,安安静静平躺着一个长发如墨,身形挺拔却又不显壮硕的青年男子。
大巫背对着石床,埋头在一堆瓶罐瓦砾之间,不时的挑挑拣拣,最后拿着火折子走到一盏香炉旁,往里面添加了些灰色的粉末。接着他找来绳子,走到石床前,将床上的人手脚俱都绑上。
摄政王府大门外,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自夜色中缓缓驶来,低调的停在王府大门口,马车上赶驾的苏木跳下马车,与大门口抱臂等待的顾展堂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便转身打开了车厢门。
凌晚晚裹着一件玄色的大氅,在唐七言的搀扶下,缓步走下了马车。
苏木留守在大门外,顾展堂引着凌晚晚和唐七言进入府中,悄声往后宅的密室方向而去。
自这一世睁开眼睛,凌晚晚便很珍惜这失而复得的重生。她感叹老天的眷顾,她曾无数次幻想,待厉墨淮的蛊毒解了,她要和他过神仙眷侣般的生活。
只是如今看来,她还是高兴的过早了,这一次,她面临着艰难的选择。即使已经做好了从心爱之人的生活中全身而退,她还是忍不住想再多看他一眼。
凌晚晚缓步迈进密室中,看见大巫往厉墨淮的身上绑绳子的动作,微蹙了眉,问道:“为什么绑他?”
大巫头都没抬,回道:“怕蛊虫负隅顽抗,引的宿主痛苦自伤。”
凌晚晚静默,她面色苍白,垂在身侧的指尖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唐七言见了,忙上前一步挡住了她的视线,低声安抚道:“陛下,大巫先生医术冠绝,他一定会将蛊虫对王爷的伤害,降到最低的。”
凌晚晚先是一愣,怔怔半晌,才勉强自己扯了扯嘴角,露出个笑容:“对,你说的对。”
大巫一脸沉静,走到石床前,手上拿着一把泛着寒光的锋利匕首,直接干脆的贴着厉墨淮手腕一划,赤红色的鲜血便涌了出来。
蛊虫以血肉为食,再加上特殊药粉刺激,开始在宿主体内躁动,万痛钻心!
石床上,昏迷不醒的人眉间蹙紧,额上青筋必现,呼吸也肉眼可见地急促起来。
凌晚晚见状忍不住眼睛睁大,眼里闪着刺痛的光,浑身战栗如筛糠刚想上前,紧接着,她便感觉到自己的手忽然被紧紧攥着,竟不让她挪动分毫。
唐七言咬了牙,紧拽着凌晚晚,眼神示意她不要上前打扰大巫。
这时,厉墨淮面色惨白,唇色变青,身子抖的厉害,渐渐挣扎起来,力气之大,纵有绳子绑着,顾展堂在一旁也看的惊心动魄。
凌晚晚再忍不住,用力甩开唐七言的桎梏,直接奔到石床前,将人紧紧抱住,艰难地哄着:“师父不怕……晚晚在呢?不疼啊,不疼,师父再坚持一下,马上就不疼了,好不好?……”
厉墨淮在她怀里止不住的发抖,牙关咬的咯吱作响,从喉咙中泄露出几声痛苦的哀鸣。
凌晚晚瞳孔收缩,只见厉墨淮的手臂上,一条肉眼可见的极微小的,透明的……蠕动的虫子,顺着鲜血淋漓的伤口缓缓爬出,最后掉在地上的香炉里,“滋滋”一声过后,香炉中冒出一股子青色的烟雾。
大巫一边包扎伤口,一边解释道:“寒蛊有七条,先出来的是子蛊,每隔十二个时辰,最后出来的是母蛊……”
凌晚晚压下满心的颤抖,打断了大巫的话,诘问道:“你是说,这样的痛苦我师父还要再经历六次?”
大巫道:“不止六次,每一次也只会比上一次更痛苦。”
凌晚晚的手猛地收紧。
大巫接着道:“寒蛊是我炼制的,情蛊却是别人下在他身上的,每个人炼蛊的手法不同,蛊虫在宿主体内繁殖生存的习性也不同。眼下一旦开始,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寒蛊清除之后对少禹的身体不会造成伤害,唯有情蛊,它本身就以七情六欲为食,对人的神志影响不可逆转,我会用一些烈药,助他早日恢复清醒。但在这之前,少禹会意识混乱一阵子,具体多久,要看他恢复的情况。”
大巫抬眼看向凌晚晚,叹道:“他忘记这段感情,已是在所难免。……以后,以后你也尽量少出现在他面前,免得一旦遭了刺激,想起什么便会诱发情蛊余毒,到时候他便受万蚁噬心之苦。”
凌晚晚眼眶泛红,蹭了蹭厉墨淮的发,轻声道:“我知道。”
大巫也有些不忍心。
他深吸一口气,劝她道:“陛下脸色甚差,往后几日还是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