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卷过长街,卷过院子里那棵绽放枝头的雪梅。
午后的阳光从窗外照进内室,厉墨淮皱了皱眉头,扶着额头悠悠转醒。
熟悉的房间布局和身下柔软的床榻,皆让他忍不住再次皱眉,他抬手在眼前虚晃了晃,那种不真实的感觉,让他不由恍惚。
他不是死了吗?
怎么会……
寒蛊三年折磨,他熬到最后油尽灯枯,死在了自己徒弟的怀里。
可眼前……分明就是他在王府的卧室。
就在厉墨淮疑惑之际,这时,外面有脚步声渐起,顾展堂端着药碗推开门,惊喜地上前:“王爷,您醒了。”
“……顾展堂?”厉墨淮声音嘶哑。
顾展堂重重点了点头,将手上的药碗放在桌上,伸手就去搀扶自家王爷起身,嘴上提醒道:“慢点……”
诸多疑惑划过厉墨淮心头,他眉心蹙了蹙,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顾展堂微愣,想起大巫叮嘱,便低头回道:“王爷受了风寒,发烧昏睡了两日。”
发烧……?
厉墨淮薄唇紧抿,闭目暗自运气,经脉中跗骨而生的寒蛊--居然消失无影踪。他心中顿时一跳,再次运转真气。
“王爷?你怎么了……”顾展堂缓缓向厉墨淮额头伸出了手,将满眼焦急压下,轻声道:“不烫啊……”
厉墨淮眼睫微颤,维持面上的平静,问顾展堂:“今年是……什么年份?”
顾展堂眨了眨眼睛,如实道:“女帝二年。”
二年……?
他……重生回了凌晚晚登基为帝的第二年!
巨大的冲击和震撼让厉墨淮缓了半天,他非但重生了,甚至连他身体里的寒蛊也一并没有了,他不自觉地闭上眼睛,难掩心中的迟疑和不安。
顾展堂见状,安抚道:“王爷您没事吧?要不先把药喝了,您再休息一会儿。”
厉墨淮应声睁开眼,从震惊中回了神,看了一眼药碗,皱了眉道:“本王已经醒了,这药无需再喝。”
顾展堂一愣:“王爷,这……”
厉墨淮定了定神,从床榻上起身,随口问顾展堂:“燕小白呢?”
顾展堂闻言,也不觉得诧异。大巫先生早已跟他交代过解蛊毒之后,厉墨淮的记忆会损失一些,但具体损失哪些,他也不是十分清楚。可如今瞧着,王爷并没有什么明显异常,记得他,记得燕小白。电光火石之间,他迅速如实回答道:“燕统领去了西戎打仗,暂时还回不来。”
厉墨淮微蹙了眉,搜索起自己前一世的记忆,他想起来了,年关将近的时候,西戎起战势,燕小白领兵前往镇压。
他缓缓点了点头,感到无力:“今天是几月几日?”
顾展堂飞快地道:“今天是正月三十,明天二月初一,是开朝日。”
厉墨淮愣了一下,想起什么似的笑了,没想到他这般劳碌命,重生的还真是时候,连喘口气的机会都不给他,明天就要开朝工作了。
“这里不用你,先去忙吧!”
“是,王爷。”
顾展堂端着冷掉的药碗离开。
洗漱停当后,厉墨淮推开房间的门,一眼便看到院子墙角那棵绽放的雪梅,他不禁疑惑,他院子里何时多了一棵梅树?
厉墨淮满腹疑惑,缓步在熟悉的王府中,目光所及之处,一切都仿佛和前世一模一样,直到他走到一处小院门口,才停下了脚步。
他居然不由自主来到了凌晚晚的院子,扫了四周一眼,入目是院中几棵挂着零星果子的山楂树,除此之外,院子打扫的干净,却一片冷清肃静。
自从两年前凌晚晚住进了皇宫,她已经很久没回来了。厉墨淮满腹的疑惑又变成了满腹的惆怅,他默默叹了一口气,转而往府中书房的方向走去。
他重生了,不知为何,却完全没有重生后的喜悦。
他忽然发现,王府太大了,他走了许久才走到书房,他又觉得,王府太冷清了,除了风声脚步声,和他一路走来看见的几个熟悉的侍卫,便是什么都没有了。
就在他愣神之际,听到书房外有动静,抬头一看,一只看上去半岁左右,通体雪白的花豹兽在书房门口,探头探脑的往里看。
厉墨淮纳闷:守卫森严的王府,这畜生怎么进来的。
小家伙看起来乖的很,也不怕人,一向对这种动物幼崽不感兴趣的厉墨淮,忽然产生了一种想靠近它的情绪。
心随意动,厉墨淮走过去,蹲下身,朝花豹兽伸了伸手,小家伙“喵呜”一声竟然跳到了他手上,还软糯软糯的往他怀里拱。
厉墨淮惊讶之余,抱着花豹兽起身,猝不及防地,一道仙风道骨的身影,打破了书房的静默。
厉墨淮恍若木头一般,盯着眼前的人,目不转睛。
大巫将掉在地上的花豹兽捡起来,动作温柔而小心地拍了拍它毛发上的尘土,对厉墨淮笑道:“少禹,它还小,抱得时候可抱稳当了,再这么高摔一回,会摔出内伤的。”
“……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