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夜,月满盈,花千树。坤宁宫里自也是流光溢彩,灯火通明。
顾珩回来时,已经过了三更。他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一抬眼,就不期然地对上了姝音含笑的杏眸。
他心头暖暖的,快步走了过去,“怎么还没睡?”
“等你呀。”姝音的口吻带了点撒娇,拉着他坐到自己身旁,无比自然地依偎到他的怀里,轻声问:“长乐见到那人后怎么样?是不是很难过?”
顾珩微微颔首,“她知道这个葛拾一接近她是有别有居心后确实有些难受。不过,她如今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真相,也能彻底跟这人做个了断。她应该很快就能走出来的。”
姝音也毫不怀疑这点,从长乐没有轻易被昨日那封信哄骗就可以看出她不是糊涂的性子。
“这写信的人可是背后指使葛拾一的人?”姝音明知故问。
除了幕后黑手厉雍,也不可能有人知道这件事了。
顾珩没怎么犹豫,就把厉雍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我们的人之前从翡翠楼和厉芸那里查到了他不少消息,顺藤摸瓜查封了他在上京的很多据点和产业。这人如今没了翡翠楼江八爷这一明面上的身份,又缺少银钱和手下,应是有些走投无路了。”
不然也不会冒险选择从长乐这里入手。
姝音微微蹙着眉,这一世与下一世的很多情形已经不一样了,她并不能确定这个厉雍如今在哪里,只她也知道这人擅长伪装又好躲在暗处使坏,不无担心地说道:“那怎么办?怎么才能找到他?”
顾珩淡然一笑,在姝音的脸侧安抚地吻了吻,“卿卿别担心,我们很快就能找到他。”
这人既然出了招,不如就将计就计好了……
翌日,顾珩就把那封信交给了萧钺。
听说是厉雍在搞鬼,萧钺一下子就来了精神,一脸杀气腾腾,“我这次一定能亲手抓到他!”
接着便兴致勃勃地和顾珩商议好了这次的计划。
说完了正事,萧钺却也没有急着走。一向厚脸皮的人难得有了点尴尬和不好意思,几番欲言又止后,才终于开了口,“我准备和宁华定亲了。”
顾珩有些诧异也有些好笑,没想到他会跟自己禀报这种事情,揶揄道:“怎么?是想让我给你们赐婚?”
萧钺摸了摸鼻子,“娘会上门提亲的,不过若陛下之后再给我们赐婚自也是我们的荣幸。”
“知道了,会帮你安排的。”顾珩失笑着摇了摇头,陡然想到什么,多问了一句,“你和宁华是怎么回事?”
他得打听清楚了回去说给姝音知道。
萧钺的脸骤然升起一抹红,支吾了一下,缓缓道来:“就是上次她的马被人做了手脚,我和她不小心滚落山崖,孤男寡女待了一夜,我、我要对她负责。”
原来是这样。
至于更详细的情况,顾珩就不想过问了,只是“贴心”地提醒了一句,“你既然如此选择,就要好好对她,不要辜负她。你知道的,皇后和宁华向来交好,将来若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我是不会站在你这边的。”
萧钺:……
这表哥还真是不能要了!
夜里,姝音听说此事后,既惊讶又觉得理应如此,眼里还带着点莫可名状的不可思议,嘟囔,“还真是一样呐!”
“什么一样?”顾珩诧异。
姝音弯唇一笑,搂着顾珩的胳膊俏皮地眨眨眼睛,“若我说曾经梦到过阿宁和萧世子成亲了,陛下信不信?”
又是梦?
顾珩笑了一下,毫不犹豫地点头,“信。卿卿说什么我都信。”
他知道她所谓的“梦”应有些古怪,但也不妨碍他无条件相信她。
姝音心下动容,打算把那封信的秘密告诉他,可刚准备开口,钱三的声音就在门外响了起来,“陛下,边关刚传回了八百里加急,内阁和兵部的大人们已经在宸元殿等着了。”
姝音知道这应是和邬凉的最新军情,连忙道:“陛下先去忙吧。”
顾珩在她唇上吮了吮,十分不舍地把她紧搂在怀里,“今夜可能会商议到很晚,卿卿先睡,别等我了。”
姝音柔柔的嗯了一声,伸手回抱住他,仰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自己却又立马害羞起来,红着脸催促,“你快去吧。”
顾珩的心被挠得痒痒的,捏着她的下巴就深深地吻了过去,有些炙热、有些缠绵,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了,他才退开,心满意足地转身去了前朝。
接下来一段时间,顾珩挺忙的,姝音自己也因为刚刚怀孕有很多事需要准备和学习,所以一直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和他说“信的秘密”。
顾珩这边,在操心国家大事的同时,还为自己的“家事”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他打算“遣散”后宫!
这消息一出,举朝哗然。
不过顾珩也有自己的理由——皇后如今又有了身孕,为了避免发生上次那样流产的“悲剧”,他自然是要把这些可能使坏的人与皇后隔开!
皇后当然是不能离宫的,那就只有其他女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