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被侍女扶着回了幽兰院休息,以解风尘奔波之累。
姜元柏下朝后,听说远在云州的外甥女带着侍女私自来京,第一念头便是,这孩子真是胡闹,若是中途出了事可如何是好。
他大步流星往晚凤堂而去,姜老夫人正等着长子回来说话,见了姜元柏过来,打发了闲杂人等,如此这般地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母子俩对此都很气愤。
姜元柏铁青着脸,声音里满是愠怒,“颜坤这是不打算和咱们姜家做姻亲了!”
“这些年来咱们和颜家虽有走动,但也是为了琳琅那可怜孩子,颜坤自娶了高氏,我就明白了这人是真的唯利是图。”
“当年是瞎了眼,竟然被他的好皮囊迷惑了,将姝儿下嫁了他。”
“姝儿不在,他忌惮咱们姜家,守了一年,第二年却娶了李家姻亲之女,全然不顾姜氏与李氏政见不合。”
姜老夫人叹气连连,言语间对颜坤的厌恶溢于言表,姝儿离世,颜坤续弦,姜家没有二话,但他也真是会挑继室啊。
卢家的大娘子、柳家的二娘子全都看不上,偏偏要娶没了未婚夫、和李仲南那家沾亲带故的高氏结亲,令姜元柏如鲠在喉。
李仲南和姜元柏政见不合,朝堂之上各成两派,官场上的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颜坤外表出众,但才能平庸却自视甚高,明显埋怨姜元柏不提拔而转投李仲南。
如今颜坤被高氏哄得越发糊涂,竟还想把琳琅嫁给李仲南的次子,别说姜老夫人心里不满意,姜元柏也不会同意。
姜元柏微微沉吟,有些不确定地问,“那母亲的意思……是打算将琳琅留在姜家吗?”
姜老夫人点了点头,目光坚定:“自然要这般,琳琅可是你妹妹唯一的骨血,她身上流着一半的姜家血脉,你妹妹不在了,颜坤眼里除了那继室和后来的儿子,就只有高官厚禄,哪里会在乎琳琅嫁的好不好?”
姜元柏微微皱起眉头,想起了自己的妹妹,心中一阵酸楚。
他知道妹妹的离世对母亲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琳琅作为妹妹的遗孤,自然让姜老夫人倍加珍视。
“倘若只看门第,天家难道不比李家更显赫?当年我和你父亲舍不得姝儿进宫,如今也不舍得琳琅嫁进李家受委屈。”
“你和李仲南针锋相对,势若水火,你觉得以李家人的心性,他们将来能善待琳琅吗?”
姜老夫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但更多的是对琳琅未来的担忧。
姜元柏沉默片刻,终于点了点头:“母亲说的有理,琳琅毕竟是元姝的孩子,做舅舅的,自然不能让她受到委屈。”
姜老夫人满意地点头,母子俩坐下,又认真商议了一番,写了一封书信寄往云州颜家,颜坤亲启,劈头盖脸骂对方卖女求荣。
颜坤收到这封言辞犀利的书信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张脸惨白得吓人,尤其是信中的字字句句,犹如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插他的心窝。
说到底,还是颜坤那点见不得人的小心思被人给识破了,让他丢尽了脸面。
无奈的是,姜元柏是当朝的中书令,颜坤哪来的胆量去反驳?
心中纵然有千般委屈万般不甘,却也只能硬生生憋着。
书信的内容自然不只是对颜坤的一顿数落,还提及了琳琅未来的打算。
原来,姜老夫人借口自己身体抱恙,对外孙女甚是想念,便将她接到姜府中小住一段时间,如此一来,倒也巧妙地掩盖了琳琅对这门亲事不满意而私自离家出走的事实。
对于这个决定,颜坤心有不满,高氏更是在一旁煽风点火,但谁叫姜元柏贵为相国,位高权重,琳琅是姜老夫人的心头肉。
不得不说,只要姜元柏一天不倒台,琳琅一天还是姜老夫人疼爱的外孙女。
颜坤心有顾忌,就不敢贸然行事,更没有合理的理由,将任性妄为的女儿琳琅强行地带回家。
姜家多了一位容色姝丽的颜娘子,最好奇的莫过于姜家二房的郎君姜景睿,最不满的自然是长房主母季淑然。
姜老夫人很重视外孙女,当夜摆了接风宴,几房人全都围坐在一起,亲自给琳琅介绍。
大舅舅姜元柏,大舅母季淑然,琳琅还算眼熟。
二舅舅姜元平和二舅母卢氏的面孔生,慈眉善目,为人热情,送了不菲的见面礼,三房的姜元兴夫妇,态度颇为友好。
长辈们见了礼,接下来是小辈们的认识,长房嫡女姜若瑶被安排与琳琅坐在一处,看着被长辈们称赞长得好、气质好的表姐,心高气傲的她格外不适。
论年纪,琳琅比姜若瑶要大三个月,身量相差不多,但论容貌气质,就算是季淑然都无法昧着良心说她的女儿略胜一筹。
再如何用挑剔的眼光看,颜琳琅依然是仙姿佚貌,倾城之姿,而她精心栽培的瑶儿被衬得黯淡无光,看起来平平无奇。
这也是季淑然不满琳琅留在姜宅的原因,她的女儿应该是万众瞩目的焦点,只有旁人给瑶儿做陪衬。
如姜玉娥那般,为瑶儿鞍前马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