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在内,六点圆在外,永恒不灭之光辉世界,既满载幸福,亦直面苦难,由此迎接真实。
“愿诸世神魔庇佑你一生顺遂,世代不屈。接住她的期待,我敬爱的阿那。”
大长老在祝愿过后,将熟睡的女婴交到他手上,引导道:“你该为她起一个名字,那会帮助她拥抱这个世界,荆。”
“荆”是我的名字,它确实地帮助我在这个世界上活出了,我属于“荆”的第12个年岁。
“【烺】,火字旁,失去了腿的狼,烺。纯粹、热烈、光明。这会是她的名字,她的生命因此背负原罪,真正被自然所拥抱,所有人将同她一起面对。”
荆怀抱她重新站起,被蛇君咬破的伤口已在灵气的滋养下完全修复。现在,他将带她走上一段很长的路,首先要在黑暗中找到通往黎明的门。
仪式开始的时候,除开大长老手中的火把,其他明火被悉数转移至屋外。
而现在她打开了那扇隐没于暗影中的门,进而来到月光下的夜,鼓起勇气要去寻找外出狩猎,久不归家的父亲——荆。
荆是一位十六七岁的猎人,他有一手好箭术,擅长使用各类石器打磨制造出锋锐的箭头和做工良好的长弓,每天在特定的时段出发去狩猎。
他有一个不到六岁的女儿,那是他从狼口中夺回来的孩子,名叫【烺】。她先天不足,十分瘦弱,一路长来,多灾多难,但活过了三岁后,好似一切都好了起来,至少不再频繁生病。
距离我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十九年了,我是烺,一个已衰败的部落中的一员。十多年后的今天,我原先的部落已经失去了它的名字和图腾,那最古老的字,统治者断绝了传承它的祀者。
就像长老们口口相传的那样,【掠夺】招致【空白】,这一时期的历史注定要永久地缺失一块,所有活着的,将要活过来的,已死的,都将因遗忘与被遗忘而缺失生命的部分根系。
比之时空悠悠,我们的死必将不足挂齿,而人类注定走在一条永远失去的路上,从某个节点开始,我们以生为荣责,走在塑造文明的路上。
然而,【轮回】招致【生死】,【净化】的同时也将招致【混沌】。
“阿那,故事是真的吗?以后所有人都会忘记今天发生的事情吗?”
“也许不是真的,这只是一个老祭司的故事。”
结束一天的最后一顿进食,我在月光下,在火光下,一边拨弄草叶逗弄脚边的蚂蚁,一边聆听荆的故事,父亲最熟悉的故事。
她还小,还不太需要时间为之助力什么目标。
荆为她细细蘸水,一缕缕地,使锋利的石刀削去又生长的头发。明天的她将开始学习狩猎或者采摘,而后成长为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大人。
“爸爸,我不要剪那么多那么短,我想把头发扎起来,像别的女孩子一样。用染色的韧藤或者兽筋,一卷又一卷地缠起来。”
“如果发藤或者发筋断了呢?”
“可以换一根新的,更牢固的。”
“如果就在你整理头发时有猛兽扑袭呢?”
“我可以射杀它!”
“能做到吗?”
“一定能,我会拼命去做!”
“那我可有得忙了。”
荆说完,就钻进屋中准备材料,去制作发筋。今天他新猎到的是一头害人的猛虎,它们一家被其他部落不知从什么地方赶了过来,意外进入我们部族的领地中大肆捕杀我们驯养的肉食。
我很高兴将要拥有的新物件。在父亲进屋后不久,我也跟着进去,但是不敢靠太近,生怕被父亲发现自己有多在意它们,然后被父亲笑话。
在我们的部族,女人可以学习操控蛇类进行捕猎,还可以学习如何炼制毒药,或是辨别药草,从而学习如何为伤患治疗。
但我想跟随父亲学习如何使用弓箭和短刀,它们能让我上战场,参与部落的纠纷,从而使我为守护领土完整而贡献一份力,并收获大家的喜爱。
在我三四岁那些年,我的部落经常举行葬礼,爸爸也并不常在家中,我跟很多同龄的小孩子一起待在一个隐秘的地下巢穴中。
在那里,有年长的妈妈会保护并帮助我们。
每一次举行葬礼就是我们就可以重回地面的时候,重新接触太阳和新鲜的空气的时候。
没人告诉我们原因,但有的人会一去不复返,所以我同时见证了人类的悲喜,大家有的在庆贺短暂的自由,有的在哀悼无可挽回的失去。
我很高兴,荆还在,每一次葬礼,都是他与其他还活着的男人一起负责安葬逝者,铲起一堆又一堆的土,装车,去往族群最开始驻扎发展的源头,在那儿埋葬一层又一层的尸骨。
他说过,那里曾是上一个文明的墓场。
现在,那里是我们的墓场。
不久的将来,也许它会被遗忘,但终将成为下一个文明的墓场。这似乎成了所有老人秘而不宣的默契,不论是身为部落权力中心的族长,还是掌握文化语言的祭司,亦或是最为年长的阿妈,甚至是失去了孩子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