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献下颚绷的很紧,小心翼翼试探周围一切。
自从他醒来之后眼前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什么都看不见,一点光亮都不能渗透进来,唯有孤零零的自己站在原地。
那位姓何的大夫说他眼睛之所以看不见,是因为脑海之中有淤血的存在,至于何时才能重获光明则是要看缘分。
淤血化开,就是他重见光明之时,可淤血什么时候化开却没有人知道。
毕竟,谁也不能把他的脑袋掰开来看一看,让淤血被动化开,也许是能只不过到了那时,他也只剩下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心中曾有不甘,寒窗苦读十八载为的就是这一刻。
可命运捉弄,多年抱负实现之时却也是他失去光明的时候,变成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废物。
他并不是世家子弟出身之人,也没有那么多亲人,奴仆来承受他再也见不到光亮的后果,他能做的只有认命。
傅瑶躲在梁柱后面,看着沈昭献一会儿笑,一会儿面露苦涩,甚至是愤恨,表情千般变化,到了最后只剩下平静。
她皱了皱眉,眼前之人和记忆之中那个隐隐带着少年傲气之人相似的影子逐渐褪去,更多的是自甘平庸。
双手触碰到坚硬厚实的木板,脚下碰到椅子,沈昭献凭着感知力让自己稳稳落座,
即使已然甘于平庸甚至无能,他也不想让自己在旁人眼中的模样过于落魄。
是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周遭便多出一道陌生的气息,凭借着他过人的记忆力,那人并不是他这两天下来接触的人。
反而更加像是一个陌生人,一个素未谋面之人。
不过,即使如此沈昭献还是盈盈猜到那人的身份。
‘嘶~’
猛然缩回双手,只见上面已然红了一大片,滚烫热流依旧残留在上面,沈昭献痛的直打颤,咬紧牙关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
只可惜,这一切早已经被站在一旁偷偷看着的傅瑶收入眼底,心下一惊,快步上前,走到沈昭献身边低头看着他烫红右手。
眼底飞快闪过一阵心疼,快到连傅瑶自己都没有发现。
“沈公子,你受伤了。”傅瑶盯着沈昭献修长的手凝神说。
沈昭献微微低垂着脑袋,强行镇定下来,也没顾及手上的伤,缓缓起身朝着傅瑶拱手行礼:“见过姑娘。”
瞧见这一幕,即使沈昭献看不见傅瑶也回了一礼,就像他们初见时那样。
“沈公子安好。”
还好沈昭献有伤在身,为了方便何叔在沈昭献这屋里留了不少膏药,里面就有烫伤膏。
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从前这话傅瑶一点都没有在傅老太太身上感受到,如今倒是在何叔这里清楚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也许是因为何叔早就预料到沈昭献会有万种情况发生,早早留了各式各样的膏药,有治疗跌打损伤,烫伤·······
她从一众瓶瓶罐罐里面找到治疗烫伤的膏药,可见着沈昭献坐的端端正正,一时竟不知道从何下手?
“若是沈公子不介意的话,还请让我为沈公子敷药?”傅瑶刻意压低了声音,生怕沈昭献从声音之中认出自己来。
她相信面前之人的聪慧,也更明白眼前之人的冷漠,这些她曾经都是深有体会。
介意?以他现在的情况又有什么资格来介意。
沈昭献自嘲一笑,面色坦然:“劳烦姑娘了。”
傅瑶不做声,用凉水将帕子打湿轻轻擦拭,又将找出来的药膏细细涂抹在沈昭献受伤的地方。
期间,二人皆是静默。
“想必姑娘便是府上公子的姐姐?”虽是询问的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态度,对于傅瑶的身份和自己的处境沈昭献早有猜测。
他所在的地方人员简单,一只手都能熟的过来,这两日人人口中都会出现一个人,而那个人却从未出现在他面前。
所以不难猜测,面前的姑娘就是府上大姑娘。
只是,这位大姑娘的声音与他记忆中那人的声音有几分相似,若是那人还活在这世间,他也一定会以为是那人出现在面前。
可惜,她早就死了,死在他选择悄然离开的时候。
原以为功成名就之后还能再站在她身边,哪怕那时她已然有了恩爱的郎胥,子女承欢膝下,他也可以悄悄站在她身后。
只要她愿意,他随时都在。
没有人能明白他在得知她身死那一刻的绝望,一股细微的疼痛悄然涌入心上,正如她偷偷跑进他心间一样。
之前越是渺小的东西到了后来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长大,直直长成参天大树。
沈昭献从来都没有当着她的面说上一声‘你可愿嫁于我。’从前不会有,往后更不会存在。
也不知她是不是到了地底都在怨愤自己,从未有一次如梦来说说,给他一次机会。
靖远将军府衰落得太快,快到他没有一点反应的机会,快到他不能付出所有换她一次生还的机会。
他对自己从来都只有怨恨,斯人已逝,有些东西只能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