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带来了你的精神评估报告。”
一个巨人造访了湖心的宅子,魁梧的身躯如山般耸立,向上还要高过房檐,肌肉隆起,与这雾气缭绕,如临陷阱的湖水静谧格格不入,和澄澈湖里悠闲游走的鱼儿和佁然不动的荷与花儿更称不上搭边,宽厚的脚掌踩在湖边的木质地板上,发出咯吱的响声,几乎要将其压垮。
他正是当天巨人王庭里,负责给李桐洲“上户口”的锁匠。
李桐洲则坐在地板上,双脚探入湖水里,提着鱼竿,一副无比悠哉的样子,他头也不抬地道:“你别告诉我报告的结果,我先猜猜看,是中度感染,留待观察,还是重度感染,建议采取人身控制措施?”
巨人忍不住笑了起来,坐在他旁边,激起一层浪,吓跑了鱼儿还浑然不觉,随后道:“你倒是清心寡欲,不过我很高兴地告诉你,你很干净,身上没有明显的污染残留,连轻度都算不上。”
李桐洲目不斜视,淡淡地道:“那就是玩阴的,你们还得继续监视我。”
巨人的笑意逐渐收敛起来,他认真地解释道:“不是我,是调音叉。”
这话一出口,李桐洲便抬头,深深看了这位巨人一眼,他本没必要,也不该向自己解释什么,可他就是解释了这么一句,怪异的可以,也刻意的可以。
当然,李桐洲知道这举动背后的原因,所以不会去问为什么。
他干脆把鱼竿往旁边一甩,道:“不钓了,没意思,独响者做事真不像个人,连鱼都要控制,我想它咬钩它就得咬,就像玩自己搞的娃娃机,概率可以自己调,一点也不纯粹,太功利。”
随后李桐洲问巨人:“您怎么称呼?”
“王大剩,剩下的剩。”
“噗。”听到出人意料风格名字的李桐洲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惊诧地看着巨人,道:“你他妈没耍我吧?”
“嗨呀,我闲着没事耍你干什么,我和你一个旮旯出来的,望海人是吧,我当时还去过呢,离我家可老远了。”
李桐洲道:“那这也算他乡遇故知了。”
“勉勉强强吧,要按历史投影开始时算,我和你年纪差不多,但前后差了差不多五十年,可能我活到老死那一天,你才刚出生不久,多少代人呢。”
李桐洲一愣,他下意识问道:“往前差还是往后差?”
“往前,一九三几年那会儿。年轻的时候家里是锁匠,日子过得不算好,多少算能过,后来在老家落了难,从北边流落到南边,后面参了军,保家卫国,来到镜语以后翻史书,说我们一九四五年打赢了,我那些兄弟们都没白死,可惜了,如果没被节选出来,我应该能亲眼看见。”
李桐洲一下明白了,他沉默了一会,抬手想拍对方的肩膀,却只拍到他了手臂,复杂地道:“谢谢。”
巨人呵呵直笑,道:“谢什么。”
“没有二十世纪的你们,就没有二十一世纪的我们,后来的人但凡有点良心,见了你这样的,都得说声谢谢。”
“这就是新时代的神奇之处。”巨人哈哈大笑,道:“以前以为我们杀的就是世界上最畜生的畜生,没想到现在有了篡夺者,虽然也是因为有了他们,你我才能像现在这样,超时空对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我现在倒是知道,雾月为什么偏偏派我来找你了,她算好了有这层关系,让我跟你套近乎来了。”
“我还以为你就是打的这主意呢。”李桐洲微微一笑:“没想到你这么坦诚。”
“犯不上,哈哈。”巨人笑道:“而且我也不全是遵着她的旨意来的,还有别的人想给我带话给你。”
“谁?”
巨人正色起来,道:“调音叉的直属机构无声弦最近动作很大,手下的人联合巨人王庭的‘石拳’,对参加远征的人开始了几轮身份筛查,从所有人开始,一步一步往参与了太阳争夺战的人员缩紧,其实那都是幌子,这是冲你来的,你的队长赫尔正面临着议会质询,他好办,不管别人怎么问,只要他咬死了‘我不知道这回事’,就没人能拿他怎么样,毕竟贵为黑镜管理人。”
“但你就不一样了,你是唯一的突破口,雾月一定会想尽办法撬开你的嘴,跟踪、监视、限制都是开胃小菜,只要你呆在镜语一天,你就会时刻面临生命危险,但是你也无法逃离,这里就是你的囚笼,看上去自由,但能做的事情都被严格限制,但凡做错一个举动,都会迎来调音叉严酷的手段。”
李桐洲毫无畏惧之感,一挑眉道:“这样的情况会持续多久?”
“永远。”巨人吐出这个单词:“直到你死,哪怕调音叉的掌权者换人,你身上的嫌疑一日不洗脱,这样的囚禁就一日不会结束,说实话,连我都想不到,你居然还敢回到镜语,如果你现在逃去了折港,或许他们对付你还要费一番功夫。”
李桐洲老神在在地道:“我为什么不敢回来?我什么都没做,她这叫莫须有。”
巨人不置可否,道:“总之,你的处境很危险,这段时间尽量避免与外界接触,等待一些转机。”
“为什么要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