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想叫新月,但想想这个时候她们应该都睡着了,白日里照顾人辛苦,夜里还是让她们睡个安稳觉吧。
左右没有睡意,我披上外衫起身,端着烛台走到偏殿,果然有一扇窗户被风吹开了一角,我走过去,将它关严实。
这几日似乎有些倒春寒,我吹着都觉得冷,也不知道满满的小被子盖好了没,盖低了怕冷着他,盖高了又怕捂着他。
黑暗中,只我面前的点点烛光照着眼前的路,我不放心,再去看一眼满满,还没走到跟前,眼前有一道锐利寒光乍现。
满满的摇篮跟前,突然出现了个人影,手执利刃高高举起,一瞬间划破黑暗,露出锐利的光芒!
我的呼吸都凝滞了,喉咙里发不出声,只凭下意识的举动,将手里烛台狠狠朝那个人影掷了过去!
发出尖锐大喊:“有刺客!”
那人影被我的烛台砸到,利刃刺中了摇篮外沿,他还想再抬手刺下,我护子心切,拼着一身蛮力横冲直撞的朝着那人撞了过去。
只听殿门“砰”的一声,似是被一脚踢开,一股力道将满满的摇篮弹开,稳稳滑落入乳娘睡的软榻。
突如其来的力道让这一刀再次扑了个空!
有惊无险 !
那人影见两次都失了手,转身逃走,我没收住力则是撞了个空,幸亏有人将我稳稳扶住,我才没有摔下去!
一抬头,就对上了来人的眼,蹙着眉,一脸忧色,来人竟是谢时郢。
我根本顾不得与他的重逢之喜,指着门口仓皇逃窜的刺客,大喊:“快去抓人啊,别让他跑了,有人要杀我们的儿子!”
谢时郢拉住我的胳膊,不慌不忙,而是反问了一句:“真是个小子?”
我又急又恼,挣脱了他的手,赶忙冲到摇篮跟前,这一看才松了口气,摇篮稳稳当当落在阮娘的软榻上,没有受伤,小家伙对刚刚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正睡得香甜,还有轻微的奶鼾。
奇怪的是,一旁的阮娘也睡得很沉,这么大的动静居然都没醒。
正这时,新月和阿萍揉着脑袋从另一侧的偏殿赶来:“怎么了,刚刚好大的声响,我还以为在做梦!”
阿萍小声说:“我也是,脑袋晕乎乎的。”
冷冽的空气里尚存一丝奇异的气味,仔细闻还能闻到,定然是那刺客行刺之前在乳娘睡得偏殿放了迷香,才让大家睡得这么死。
我让她们先把满满和乳娘带到别的屋子里去,二人这才注意到谢时郢正蹲在满满的摇篮跟前傻笑着。
我推他一把:“看够了没!”
谢时郢伸手在满满肉嘟嘟的小脸上轻轻一碰:“我走的时候,他还在你肚子里,现在回来了突然就变成了...变了个奶娃娃出来,太神奇了!”
他左看右看,甚至还凑近了闻了闻:“他好香啊,一个臭小子怎么这么香?”
我扶额叹道:“你别把他吵醒了,吵醒了你哄睡!”
新月和阿萍这会子被冷风一吹,人也清醒了不少,看着谢时郢的举动嗤嗤笑着。
我挥手:“赶紧的,你们先把桉桉和阮娘带下去休息吧。”
谢时郢的目光就这么跟着满满离开望了许久,等剩下只有我们二人的时候,他才收回目光,一把圈我在怀里,从额发吻到嘴角,边吻边呢喃:“娘子好辛苦,你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我费力将他推开些,要是任由这厮这么腻歪下去,那八成是要腻歪到床上去的。
不可不可。
我神色郑重:“先说正事,那刺客都跑了,你也不追!”
他唉了一声,打了个响指,从殿外走进来两个侍卫,押着一个内侍模样的人进来。
原来,谢时郢不着急的原因,是殿外早就埋伏了人。
我瞪他一眼:“你不早说,害我担心一场。”
他笑而不语,牵着我的手走到刺客跟前。
我细细看了看,那刺客身量娇小纤细,想来年岁不大。
我疑惑不已,我在宫里不曾树敌,会是谁想来害我的满满?
谢时郢瞟了一眼被反剪着双手的小内侍,对我说:“你且看看他是谁?”
我一愣,这话说得好像我认识一样。
两个侍卫抓住那人的后脑,逼着人头抬起来,细柳弯眉,清丽姿容,除了一双眼睛满是怨毒之色,这...这是陆归云?
“怎么会是你?”
“你不是死在玺花台了吗,懿贵妃将殿里所有的人都灭了口,你怎么...?”
陆归云发出一声讥诮:“你倒是想我死,不巧得很,我命硬!”
我长呼一口气,瞥见了她额角有道疤痕,虽然被内侍的帽子遮住了一些,可还是能看到,想来当时逃生,她也是费了些力气的。
“我自问和你无怨无仇,为何要害我的孩子?”
“无怨无仇?”陆归云冷哼一声:“本该属于我的侯爵夫人之位被你抢走了,邵筝,我的一生都败在你手里,让我如何能不恨?”
我回头看了一眼谢时郢,就因为她喜欢谢时郢,嫁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