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元的仪典,在诏书颁布之后,如常的进行。
先是宫里祭祀宗庙,而后出城祭祀四方神邸,无数的臣民跟随。
锣鼓开的,鞭炮齐鸣,热闹的前所未有。
礼曹侍郎陈琳亲自主持,祭词也由他所写,来来往往,以他最为辛苦。
尚书台,六曹,九寺的头头脑脑一个不缺,在东西南北忙碌不断。
刘辩穿着厚重的冕服,一举一动带着无上的威严,并不如以往那般玩偶,亲力亲为,诸多仪式一本正经,不苟丝毫。
他已经是皇帝了,做了六年皇帝,过往的那种随性,对各种典礼仪式的厌烦,有了不一样的态度。
他认真的祭祀皇天后土,朗读着一道一道祭祀悼文。
祭坛向外,先是皇室宗亲,接着是百官,而后是百姓,着实是里三层外三层。
“大殿下也来了,这是,陛下是要立储了吗?”
有六曹的下官们,趁着刘辩在祭祀,百无聊赖的窃窃私语。
“早就传出风声了,应该快了吧?”
“陛下只带了大殿下一个人,看来,果真是大殿下。”
“大殿下是皇长子,陛下又未立后,自然是立长。”
“不过也说不准。我听说,大殿下有些痴傻,二殿下深受陛下宠幸,要是陛下立唐娘娘为后,那二殿下就是嫡子了……”
“二殿下不是一直在生病吗?不是长寿之人啊……”
“那也总比痴傻的好……”
“不见得不见得,你们还没听说吗?宫里新晋的二位美人极其受宠,已经有了身孕,要是她们之一被立后,说不得东宫另有人选……”
这些小官吏们躲在一起悄声议论,更后面的则是一些各州郡以及塞外进贡的使臣。
乌桓,鲜卑,匈奴,羌人,三羌,刘璋的人,刘表的人,士家的人,还有一些身份敏感又比较边缘的人,比如周瑜,马超,以及袁绍之子袁谭。
袁谭负手而立,遥遥望着在祭祀的刘辩,神情很是羡慕,双眼灼灼的低声道:“我听说,那董卓在相县也进行过类似的祭天?”
审配抱着手,扫了眼四周,道:“公子,莫要妄语。”
袁谭同样警惕了眼周围,旋即冷笑道:“别看这狗皇帝现在这么嚣张,他日我一定随父亲杀回洛阳,一雪灭族之仇!”
在袁谭看来,如果不是狗皇帝灭了袁家,凭借袁家四世三公的威望,他又岂会位列在人群之后,应该在最前列才是!
审配暗自摇头,再次抬头,注视着那远处的背影。
那皇帝还在祭祀,以审配的目光来看,姿势拙劣,流程不清,形同一个不知所谓的士家纨绔。
‘回光返照吗?’
审配心里思索着,目光复杂。
大汉朝到了今天,已经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大乱之后方有大治,这般强撑,于国于民,没有半点好处?
‘若是早些年的黄巾军一举攻破洛阳,覆灭汉室,群雄逐鹿天下,到了现今,或许已经有人平定天下,安民于四方了吧?’
审配从刘辩背影转移,落在前面的荀彧,荀攸,曹操等人身上,暗自皱眉:‘莫非,真的要重现周末,那数百年的乱世不可吗?’
“先生,我给这个狗皇帝准备了一份大礼。”突然间,袁谭凑到审配带着得意的低声道。
审配脸色骤变,道:“曹操那件事,是你做的?”
袁谭一愣,连忙道:“那不是,我刚准备好。”
审配提起的心骤然又放下,道:“那就好那就好。”
‘曹操贪渎案’貌似无声无息的过去了,但知晓内情的人都清楚,这个案子绝对不会过去。
曹操不必说,王朗以及背后的杨家,尤其是执掌朝廷的‘颍川党’,吃了这么大一个闷亏,绝然不会轻易罢休。
要是查到了袁谭头上,他们肯定得死,说不得,扬州那边还得再掀大战。
这些,严重不符合袁绍定下的战略。
审配冷静之后,又问道;“公子准备做什么?”
袁谭冷笑连连,道:“先生等着瞧便是。”
审配刚要追问,鼓声骤起,仪典变动,前面人头攒动,开始跟随鼓声移动。
转动间,袁谭注意到了周瑜以及不远处刘琦,眼珠子转动,嘴角勾勒出一丝冷笑。
仪典一直进行到晚上才算结束,刘辩在却非殿摆下大席,大宴群臣。
最前面的,分别是左边的荀彧、王朗,右边的曹操、刘协。
朝臣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座次,不由得议论纷纷。
刘辩坐在位置上,饮着酒,与站在边上卢毓说话。
荀彧喝了两口,便抬起酒杯,与曹操道:“曹司马,请。”
曹操连忙举起酒杯,道:“丞相,请。”
刘协,王朗,荀攸,司马儁等人见着,不动声色的继续喝酒。
荀彧喝了一口,放下酒杯,微笑着道:“曹司马,打算从哪里开始,从何处着手?”
曹操端坐笔直,一脸坦诚,道:“已经得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