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起眼的小茶馆内。
钟繇坐在荀彧对面,神情凝色如冰,道:“从三法司的调查来看,幕后之人设计的十分简单。那庞雑既是死者,也是执行者,他一死,所有线索都断了。”
荀彧在一页一页的翻看着卷宗,尤其是那庞雑的日常生活,不紧不慢的道:“从这些线索来看,幕后之人至少准备了一个月以上,有心了。”
钟繇见他并不见紧张、慌乱,心里稍缓,道:“由此也可见,并非是王朗等人所为,我怀疑,还是一些叛逆余孽所为,因由是五斗米教之事。”
去年,尚书台借着五斗米教,将洛阳城内的多年积累下不好处理的种种‘叛逆余孽’进行了大清理,这种清理到现在还持续中。
荀彧翻开到最后一页,是三法司所写的总结语:拟定于明日上呈陛下御览。
荀彧抬起头,看着钟繇道:“是你压着的?”
钟繇也注意到了,道:“是,明天中午。”
钟繇给三法司施压,今天不呈报宫里,但时限是明天中午!
这样的大案要案,荀彧施压三法司拖半天已经是极限,再多,三法司不答应,宫里也得起疑。
荀彧沉吟着,道:“我估计,他们还有其他后手。”
钟繇道:“我与公达,志才都商议好,都在等着,眼见要太黑了,估计差不多了。”
荀彧起身来到窗口,眺望着皇宫方向,道:“太学生围堵在朱雀门?”
钟繇站到他身后,道:“已经散去不少了,还有几百人。”
“我知道了,你们都去吧。”荀彧慢慢背起手,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都去?
卢毓,司马懿,陈群等人面面相觑,他们都走了,丞相一个人留在这里吗?
丞相躲在这个小茶馆,到底在想什么?
钟繇回头看了眼,淡淡道:“你们都随我回宫。”
“下官领命。”卢毓三人心底虽然有众多困惑,还是连忙应着道。
钟繇又看了眼荀彧,没有再多说,带着一众人离开。
荀彧站在窗口,些许老成的脸上,闪过一丝丝茫然。
不知道过了多久,皇甫坚长悄悄上来,抬手道:“下官见过丞相。”
荀彧回过头,面无表情的道:“这么大的事情,伱都未向我禀告,是陛下有旨意,还是你眼里没有我这个丞相?”
在五斗米教事发后,皇城府便被‘借调’给了尚书台。
皇甫坚长抬着手,面色严整道:“下官不敢,此事,下官已经有些眉目,还在加紧查证。”
荀彧来到皇甫坚长跟前,语气寡淡,道:“你这么快查到眉目了?”
皇甫坚长听出了荀彧话里的怀疑,神情异样的动了动,道:“几天之前,宫里出了一些事情,大长秋命下官调查,恰好与丞相的事情有些重叠。”
荀彧慢慢直起身,道:“本相能知道是谁吗?”
皇甫坚长一直抬着手,道:“下官还未查实,一旦拿到证据,第一时间禀报丞相。”
那就是不能了。
荀彧慢慢坐回去,喝了口冷透的茶,道:“暂且不要动,本相还要再看看。”
“是,下官告退。”皇甫坚长应命,转身离去。
荀彧坐在那,放下茶杯,看着小桌上的两道奏本。
一道来自冀州牧应劭,关于朝廷的‘建安五年施政纲要’,言称‘任重务艰,非人力可为’。
字里行间,言简意赅,没有任何的弯弯绕绕,直言:不行。
另一道来自青州牧司马防,奏本洋洋洒洒三百余字,核心只有一个:要钱。
朝廷拖欠青州官吏的俸禄达五年之久,军俸更是只有一半,而所涉及的赈灾,修河,抚恤等,全数一分没有。
表面上是要钱,实则是一种‘要挟’,没有钱,怎么推行‘新政’?
荀彧神情斟酌,好半晌,自语道:“‘吏治’……”
在他看来,‘吏治’是国政的关键,唯有吏治清明,才能推行‘新政’,才能革除弊政,中兴大汉。
至于眼前发生的事情,他并不是很在意。
“荀彧,杀人凶手!”
“陛下,丞相当众杀人了!”
“陛下,还请主持公道!”
……
上百太学、鸿都门学以及其他一些人围堵在朱雀门前,大呼小叫。
朱雀门上下的禁卫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平静的守卫着,任由他们喊叫。
原本从朱雀门出入的官吏,早已经改道其他门户。
王朗坐着马车,绕过朱雀门,转向御街,准备去吏曹见荀攸。
他撩开窗帘,看着呼喊的学子们,皱眉道:“他们喊叫了一天吗?”
张洪就在他边上,跟着看了一眼,道:“好像换了不少人,不是之前的那些。”
王朗放下帘子,道:“宫里呢?”
张洪摇头,道:“没有动静。”
王朗轻叹一声,道:“宫里要是发怒,我等还能轻松一点,宫里没有反应,我们要食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