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帝站在台阶上,眼睛看着自己的这个嫡子,听了他说让自己退位的话,脸上并没有怒气。
反而,他眼中尽是浓浓的失望之色。
“给了你这么长的时间布置,容许你安排了这么多人在东宫,又给了你这么好的机会。你连逼宫都做得如此拖泥带水,你让朕如何放心得下把这大靖江山交给你?”
太子的脸色随着晋帝的一句句话,变得慌乱起来,他眼神疑惧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父皇知道今日儿臣要来?”
太子手中的长剑有些颤抖起来,胯下的马匹被他用缰绳勒得马头高高昂起。
晋帝摇摇头,转身又走回内殿,回到座椅前,坐下后,对着跟在自己身边的严公公道:“朕乏了,早点结束吧。”
严公公对着晋帝弯腰点头,又转身过来,从怀里掏出一只陶笛来,放到口中,用力吹响。
随着鸣笛中发出尖锐的声音,寝殿外的四周,突然发出一阵轰隆隆的声音。
接着寝殿的三面墙壁突然倒塌,寝殿中,房顶的大梁和屋顶的木头,石雕,瓦片也哗啦啦的砸落下来。
太子和那十几名骑马的将士正准备催马冲到寝殿台阶上,冷不防被落下的圆木房梁,从头顶砸落。
有好几个将士直接被砸下了马,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其他的没被砸到,也被砸了马,有几匹马受惊,直接在原地兜起了圈子,不时鸣叫着人立而起,想要冲出人群。
那些靠着墙壁站立的军士,有不少也被掉落的木头砸伤,砸死。
片刻后,随着尘埃落定,只有晋帝所在的位置,他头顶上的房梁,和身后的墙壁都巍然不动,内殿和外殿的建筑,似乎不是一体。
看着被砸得拉着缰绳,不住原地转圈的太子,晋帝又叹了口气。
太子此时心中大乱,耳边不住回响着,晋帝刚才对他说的一字一句。
父皇知道我要逼宫?
父皇知道我安排了人在东宫?
父皇什么都知道?
可他为何还要这样纵容我?
他脑子里乱哄哄一片,韩青极趁乱已经带着军士们对着太子的人冲杀起来。
太子身边还有几个运气好的骑马将士,此时也举着手中的武器,呼叫着身后的军士向前冲杀。
有两个将士护在太子身边,看到他一脸惊惶,其中一人靠近了他。
俯身到他耳边,“还请殿下振作,事已如此,咱们只能拼命,事成之后,再无晋帝,您就是大靖新皇。”
太子原本心里还在纠结着刚才晋帝对他说的话,此时听了那将士的话,想到自己当太子这十几年来,日夜煎熬忧惧,早已经心力交瘁。
与其这样耗尽心血的担忧惶恐,还不如拼了这一把,就算失败,也比继续当这个时时被人算计的窝囊太子好。
他抬起头来,看着还坐在内殿椅中,冷冷看着自己的晋帝,眼眸中,惊惧的神色退了下去。
一种说不清是愤怒还是憎恨的情绪,在太子心头喷发出来。
这十几年,一次次被暗算,被陷害,却无法为自己复仇的憋屈和仇恨,全都涌上了他的心头。
太子举起手中的长剑,双腿使劲踢着马腹,想要驱赶马匹冲上内殿台阶,亲手斩杀这个让自己煎熬了十几年的人。只是周围人实在太多。
他胯下的马匹被他使劲催促,也迈不开步子,只能在原地打转。
四周都是厮杀的军士,喊杀声,武器碰击发出的交接声,利刃刺入身体的沉闷噗噗声,惨叫声。。。。。。。
这些声音震耳欲聋,却都不在太子的耳朵里,他死死盯着内殿上的那个身穿龙袍的人。
发觉马匹无法起步后,太子一抬腿,就下了马,那两个护在他身边的将士见状,也跟着下了马。
和太子一起杀戮着,往内殿台阶那边冲。
晋帝冷冷的看着太子越来越近,他手中的长剑都开始滴着鲜血。
终于,太子一个人走上了内殿的台阶,手中的长剑指着晋帝一步步逼近。
严公公站在晋帝身侧,他手里也提着一柄长刀,看到太子走近后,有些于心不忍的道:“殿下,回头是岸,您还是放下武器,请陛下宽宥吧。”
太子手中的长剑仍然直直指着晋帝,听了严公公的话,并没有放下来。
他脸上反而露出了一种和晋帝一模一样的冷笑。
“请求宽宥?这么多年来,他能宽宥的只有老三和老四,我这个嫡子哪里有那样的福气,能让他宽宥?”
太子停下了脚步,长剑依然指着晋帝,口中继续说着。
“从小到大,我都记不清楚自己被他们算计陷害过多少次了?我的好父皇就是一次次的宽宥了他们。
严大伴,您还记得吗?我十二岁那年,老三和老四合伙,让人在畅南湖的浮桥上做了手脚,骗我去湖心亭,害我跌落湖中,差点就淹死了。
结果,我的好父皇,面对人证,物证如山,还是用一句兄弟间开玩笑,把这事轻轻压下。他们也就被罚抄写经义三天,而我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