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辞神色凝重,眼底泛起一阵寒光:“朕原以为颜青违背朕的意思是权宜之计,你若这么说,那她是不想与那二人敌对才选择撤兵的?”
凌霄摇头:“她心里怎么想的我不清楚,但说实在的,即便那二人联手也不会是她的对手。所以叫我看,我只会认为是她不肯帮你。”
“她可是答应过朕的…”
“女人心海底针,你得多给她些压力才是。”
谢辞的眼睛盯着桌上的烛台,眸子闪着幽幽的光:“朕自有打算。对了,送回来的伤兵叫御药司看过了?伤势如何?”
“凡人之躯,为狼精所伤,你说呢。”
“若要再战,朕还需要人手,那些没用的东西就不必留着了,朕拟道旨,明日招兵。”
“都说帝王无情,果真是。”凌霄笑了笑:“不过你此战告败,又死伤无数,再要招兵,恐怕这百姓会避之不及,强行去征必会引起民愤。”
谢辞咬牙,下颚跟着动了动:“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
“有,就是不知你肯不肯一试。”
谢辞抬眸看他:“你当真有办法?”
“嗯,不知你还记不记得…那陆晚舟是怎么活过来的。”
谢辞轻轻吸了口凉气,视线缓缓拉长…
这这次在乱战中险些丢了性命,再次上朝,果然大臣们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有冷嘲热讽的,有满目狐疑的,除了沈成、陆晚舟和雏璃之外,其他人的神情都很刺眼。
谢辞难免心烦意躁,早早就下了朝。
雏璃不惹是非,遛得最快。
沈成和陆晚舟一左一右伴着他随处走走。
沈成随手折下朵花,感叹道:“开春了,时间过得可真快…皇上最近身子如何?”
“无大碍了。”
“有颜姑娘在果然称心。”
一提到颜青,谢辞总觉得胸口刺得慌,他不再说话,另外两人也没发现他有什么异样,只当他身子还未痊愈,疲于多言。
转过山角,山夹缝之间隐约有人低语的动静,他们三人停下脚步,正好能听见里面的人在说什么。
在里面密探的正是孙、杨两位大人。
“我方才说了这么多合着你是油盐不进,你可想好了,我们可不差你一个,你若是还犹豫不决,将来若那位落了马,你便等着去陪葬吧!”
孙大人说着,气呼呼的要走,杨大人拉着他的袖子,讨好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看,我这不是在和你好好说么,这么大脾气做什么,我明白你的意思,也知道朝里上下都对他不满,可他手段非常又心狠手辣,你就不怕他有什么后招等着咱们,我知道孙大人事事想着我,我这也是想周全一些。”
“你总是这样,畏首畏尾的!”孙大人恨铁不成钢似的指了指他,接着道:“他本就来路不正,一上位又把朝廷搅得天翻地覆,逼死太后公主,斩杀太子,你说说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个不是天理难容。更何况他不顾将士们死活,非要去打那暨安,这也就罢了,还要亲自带兵去,被人打成狗似的逃回来,这不是叫天下人看笑话!”
他激动得很,重重拍了几下自己的脸:“你问问你自己,作为这北宁朝臣,走出这宫门你还抬不抬得起这个头!”
杨大人犹豫道:“那就照你的意思做?”
“不是我的意思,是大家的意思。前朝遗子可不是只有太子一人,那位在暨安受了重伤,‘身体欠安、精力不济、无法主持朝政’这些场面上的话自有御药司去说,明白吗!”
“可咱们女儿还在他手上,这心头肉我不想她有事。”
“哎,我怎么说你好!这不是才要大家站在一处,他能杀一个我信,他还能把整个后宫的女人都杀了?!除非他疯了!”
杨大人半推半就着应了下来,二人一起匆匆离去。
谢辞面色平静,但眼睛冷若潭底。
沈成打着趣:“臣有时候觉得,这个姓孙的在满朝堂里上蹿下跳也挺有意思的。”
陆晚舟没那么乐观,身边的谢辞看起来没动怒,可刚才那二人说的句句都是戳他心窝子的话,谢辞如今性情古怪,说不准他真会做出什么骇人的事来。
二人将谢辞送到永华宫便告了退。
谢辞一进门,便瞧见谢母等在院子里。
“辞儿。”
“娘。”
这一算,除了儿子受重伤回来那短短时日陪在他身边照顾之外,这又有月余没见他了。
他伤势始终没有痊愈,身子骨愈发消瘦,气色差得很。
谢母明明在笑,却又含着泪,谢辞看在眼里总觉得别扭。
“有什么要事么还亲自跑来了。”
“早晨的事娘听说了,娘想说你坐着这位置,有些事是难免的,但有些话你别往心里去,凡事多想想自己,你如今身子还…”
谢辞转过身子,略显不耐烦:“你不会以为朕会为这点事想不开吧。”
关心儿子,儿子却不领情,谢母笑得窘迫:“情绪对你的恢复来说也至关重要,娘只是怕你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