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却根本猜不透他话里的意思。这一时之间,她陷入了一种极度的不安之中。
满怀心事的来到玉香宫,谢母做了一桌子菜,坐在桌前,把那道宫门都快望穿了。
“太后娘娘,颜姑娘来了!”
“青青?是青青吗?!”
她小跑着迎出去,双眸晶晶亮:“我还以为今晚不会有人陪我吃饭呢,快进来坐。”
看着一桌子熟悉的饭菜,颜青抿了抿嘴,那些都是谢辞爱吃的菜,昔日还在州令府时,她日日乐此不疲的做给他吃。
谢母给颜青夹了好多菜,直到碗里堆不下了,才放下筷子叹了口气:“知道辞儿今晚要宴请那些臣子们,我呀还是想做点他爱吃的,万一他有空过来看看我,或是说还想添一口吃的,我这儿不就正好备着的。”
颜青没有说话,谢母挤出个笑:“我知道他不会来…不过你来了,这饭菜我就没白做。”
颜青心事沉沉,没胃口吃东西,但她实在不忍心伤老夫人的心,还是把碗里的东西吃完了。
她放下碗筷,说明来意,谢母感动不已。
“我就知道,辞儿心里还是有我这个娘,有我们这个家的,他不会忘本。”
看得出谢母想回乡的心情迫切,颜青便不再耽搁,二人一同出了玉香宫,找了处无人的位置,颜青带着她身形一闪,原处就再不见二人的身影。
她心神不宁了一夜,还在不停的宽慰自己,不过只是一夜,短短一夜,谢辞做不了什么。
直到她回宫,她才恍然悟过来,她的心神不宁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一夜往来,谢母的身体承受不住,已然是有些不适。
回宫后,看到眼前的一幕时,心里一下子承受不住,直接昏了过去。
别说是凡人,就算是颜青,若非亲眼所见,她也不相信‘人神共愤’这个词是会真实存在的。
眼前这堪比炼狱的画面,让颜青止不住退了好几步。
在宫门直通的丹墀中央,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稻草,上面躺了数十名女子。
她们的手脚被极粗的铁链捆住拴在一口巨鼎上,目的便是让她们无论如何都扯不动那百斤重的铁链、万斤重的鼎。
稻草几乎全被烧成了灰烬,上面人也近乎成了焦炭。只有通过零星的衣衫碎片,才依稀能辨认出,她们是那批秀女和身边伺候的奴才们。
颜青的视线缓缓挪至她们断裂的手腕脚腕上,想象着她们为了挣脱铁链,试图用铁链砸碎自己的手脚骨的样子…
“你在干什么。”她的声音不可自制的颤抖:“你到底在干什么!”
谢辞站在那片人间地狱之中,身形单薄,形单影只的样子总是惹人生怜。
他的衣摆随徐风轻轻飘着,手里的火把早就灭了。
听见颜青的声音,他淡然的回头,白净的皮肤上粘了些灰烬,不知是稻草的还是死人的,或许此刻这二者也没什么分别。
可笑的是,这又脏又黑的灰烬沾染在他脸上,反倒显得他的笑容干净清澈。
他嘴上在笑,眼里也在笑,好像他面前那些人命不过是被人无意中踩死的蝼蚁一般,眸中不见任何触动,平静的让人生畏。
“你回来了。”他扔掉火把缓缓走向颜青,步子不如往常那般顺畅,总有些僵滞。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跑向娘,却又害怕挨娘的教训一般。
颜青回想起昨晚的话,突然明白了一切,她推开向他走来的谢辞跑向丹墀中央,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深深的感受到了这些人临死前的无助与绝望。
“谢辞!”她一声怒吼,在场的人皆是一抖,默默的退了下去。
她双目通红来到他面前,指着那堆尸骨质问:“你借口要给你爹上香故意支开我,就是为了做这丧心病狂的事?!”
谢辞面露无辜之色,甚至还有些委屈:“丧心病狂?”
颜青皱着眉头,一步步逼近他:“她们不过是依附于人的弱女子,作为家族的筹码任人摆布,一辈子被关在这宫墙之中,她们到底做错了什么,至于你如此对她们!”
谢辞不甘的扬起头:“她们惹你不高兴就是最大的错!”
他一步步迎了上去,薄唇开阖,逐渐理直气壮:“况且不是你说,只要我让她们消失,你就肯帮我。”
颜青瞳孔一震,瞪大了眼睛,想起昨晚那一句气话…她的确说过…
可那是随口的一句气话!她绝没有让他把这些人都杀了的意思!
见她慌了,谢辞又靠近了一步:“怎么,这话不是你说的吗。我做到了,你是不是也该履行你的承诺,替我拿下暨安。”
颜青动了动嘴巴,没有说话。他耐心的等了一会儿,微微笑了笑:“还是说你还不满意。没关系,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只要你答应帮我,我绝对能令你满意。”
颜青明白了,谢辞不蠢,怎可能不知道那是气话,他做这一切都是故意的。
她一日不答应帮他,他便会想尽一切办法用尽一切手段逼她出手。
他拿稳了她的心思,她最讨厌的就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