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不负皇上信任,已攻下暨安皇城,暨安国主写下降书愿对皇上您俯首称臣。这是降书,请皇上过目。”
谢辞一把夺过文书,从他的动作间能看出他是带了不少情绪在的。他指了指褚风,虽未提只字半语,但那眼神,早已把人骂了个遍。
方才那一幕,他面上镇定,实际里衣的后背处几乎被冷汗沁湿。他根本不敢去想,要是他们再晚回来哪怕半个时辰,他会是什么下场。
谢辞深吸了一口气,看完文书,递还给他:“给他们看看。”
褚风展开降书示于众人,不消言语,那些方才还跟孙大人同仇敌忾般威逼谢辞的大臣们瞬间泄了气。
跪在地上深深俯首:“吾皇实乃真命天子。”
“噢?你们方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
“柳大人,还有…周大人,方才不是还挺有见地的,怎么不说话了。”
柳大人知道是躲不过了,干脆把心一横:“您是拿回了暨安的降书不假,但暨安有圣君相助已是总所周知的事,如今赢了这一时半刻,难保他们很快会报复性的反攻回来。”
周大人眼睛一亮,紧忙接着道:“您当初承诺会打回那黑袍的皮回来作裘,可如今未见皮裘说明黑袍还逍遥在外,您手中这张纸只会让人更加惶惶不安。”
谢辞抬眸,意味深长道:“两位大人果然心思缜密。”
“出征前朕说过,必定要剥了那黑袍的皮。褚风?”
他叫着褚风,眼睛却是在看颜青。他分明交代过颜青要扒了那黑袍的狼皮回来,她既然答应去了,为何还两手空空的回来。
颜青从袖子里拿出一只扁而长的木盒,递给他:“打开看看。”
谢辞狐疑的接过来,打开,里面是一支笔。
这笔与寻常的笔大有不同,一打开便能感觉到一股恢弘霸气的气势,笔尖处的鬃毛银白油亮。
这笔看起来价值不菲,可这个时候送笔又是何意。
他将盒子伸到颜青面前:“什么意思。”
颜青的手指轻轻点了点笔尖:“你仔细看看这鬃毛是否眼熟。”
谢辞定睛瞧了瞧,还是摇头。
“黑袍已经死了,只不过他将自己自爆了,我没能来得及整扒他的皮,只取下他脖颈一圈鬃毛。”
见谢辞皱眉,便知道他对这不满意。颜青接着道:“你还记不记得那黑袍的毛发是什么颜色。”
谢辞回忆道:“白色,通身的白,只不过脖颈处…”他话头一顿,眸子一亮:“这是?”
“不错,这笔便是取了黑袍脖颈间的毛做的。后脖颈是狼族的命门,也是决定地位的地方,一头狼若是让出了自己的后颈,便说明它已对对手拜服。黑袍的皮毛不全,我想倒不如取他脖颈处的毛发做成笔,记得我曾经答应过你要送你一支神笔的,这便是了。”
谢辞看着笔回忆着,刚来京城那会儿,颜青与他闲聊时,提到过天宫有一支神笔,能让所画之物变成真的,她曾许诺之后会送他一支。
他当时半信半疑,当然还是不信居多,只当颜青是逗他玩,开个玩笑而已。
没想到…
他拿出笔仔细瞧了一圈:“朕想起来了,你说过这笔能落笔成真。”
“不错。”
他的神色缓和了不少,他双指夹着笔,问柳、周两位大臣:“两位爱卿听见了,这黑袍已经死了,二位还有什么质疑的尽管提。”
早在孙大人死的时候,这屋子里的其他人就已慌了神,这两位也不例外,只是碍于先前的立场,他们没有后路可言。
柳大人如芒在背,只能硬着头皮干笑了两声:“质疑不敢,臣只是有些顾虑,这第一,黑袍之死全凭颜青姑娘一人之言就下定论,是否过于草率。这第二,您手里的笔,谁能证明它真是黑袍的毛发做的呢。”
周大人附和:“对对对,黑袍是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谁杀死的,我们通通不知道,正如柳大人所说,臣等理应心有疑惑,这笔究竟是不是颜青姑娘拿来应付您的。”
这话分两头说,周大人明面上是质疑颜青拿笔来应付谢辞,可颜青是谢辞的人,暗地里的意思是说这献笔保不齐就是二人早就勾兑好的,为的就是堵他们的口。
他们可不能真被唬住,否则就毫无反抗的余地了。
谢辞点点头,神情上看也很是赞同:“有理,来人,备纸墨。”
颜青下意识的皱了皱眉,看着他。
谢辞只当没看见一般,拿着笔来到桌前,看了一眼手里的笔,蘸墨,落笔作画。
下面的大臣只看得到他在认真作画,一个个提着心吊着胆,伸长了脖子想看却又看不见他在画什么。
但也不是全然什么都看不见…
笔尖每一次在纸上游走都闪着银白色流光,而谢辞恰好相反,他整个人被一团黑绿色的雾气笼罩着,与那话本中的地府判官有七分相似。
好像他每画一笔,就是索一条命一般。
谢辞画的应该不是什么繁琐之物,不到半个时辰,他就搁下了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