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院。
陆砚知、赵霁、周景义走进去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冷风中,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的墓园瘆的人后背麻酥酥的,就像是有人的手指头在沿着自己的后背爬一样。
周景以左看看右看看,四周都是坟墓,摇曳的树干不停地发出滋滋滋的声音,
“两个大哥,你说我们仨上辈子该不会是掘墓的吧?”周景义说。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他们掘完老驼背的墓,现在又来掘张恩露的。
赵霁抬头看了一眼周景义,应声道:“你猜。”
周景义没有接话,陆砚知的这个回答,其实完全可以不回答的。
正在这个时候,一记老年男人低沉嘶哑的吟唱声,从他们的后方传了过来。
三人对视了一眼,随即各自找了一个坟墓,将身子缩了下去。
吟唱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但始终看不到人。
难不成他们这是遇到了不可描述的东西?
正面面相觑间,一个移动的光源出现了,而掌握这束移动光源的,是一个老年男人。
他的身子摇摇晃晃的,微弱的光束下,酒精在他的体内不断发酵,导致那张满是褶皱的脸,红得好像郫县豆瓣。
那一张一合,一合一张的嘴,唱着不成调的曲儿,神色沉醉又悲伤。
“吱……嘎。”
是他推开的声音。
那是一间极其破败的屋子,连门都是坏了一半的。
三人原本以为这间给守墓人留的屋子,早已经没有人住了。
只见走进去的老年男人,又走了出来。
和刚才进去前不一样的,是此时的他手里多出来了一个强光手电筒。
紧接着,他迈着左摇右晃的小碎步,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朝着墓群走了过来。
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地说道:
“你们让开带你,挡到我的路,我怎么给你看房子。”
“你们这么晚了还打麻将?快睡觉了。”
“去你家喝酒?你儿子今天给你带了酒来,不来了不来了,你们自己喝。”
“你墓前的花被风等会走了?好好好,我去给你捡回来。你啊,都死了还这么多年了,还是跟年轻的时候一样爱美。”
守墓的人身子往往是比较特殊的,对于他们与这些已经死去的人,能产生呼应这件事情,陆砚知从小就听到过相关的说法,并且不止一次。
就在这时,老年男人突然转了一个弯,朝着另外一个没有墓群的方向走了去。
三人以为他是走错了路,因为他很快又转了回来。
但在老年男人转身的一瞬间,三人脸上的表情都僵住了。
因为此时他的手中多出了一束花,是黄白相间的菊花,在青山院门口那间卖香火的小铺子上,卖的就是这种花。
所以,眼前这个男人是真的能听得到和看得到,这里正在真实发生的一切?
三人谁也不知道,谁也没敢细想。
将花在刚刚那座坟墓前放下,老年男人直直地朝着最角落处的走了过来。
而在这个最角落处的方向里,有且仅有张恩露一座坟墓,其他的墓都是没有封门的空墓。
“要我说呢,这么多人里面,还是你最可怜。”
“以为是给你妈老汉提前选的墓,把好风水的位置占到。其实那就是给你自己在选墓。”
“你快点去投胎,不要再在这儿逗留了,你那妈老汉跟你男人,都不是东西。你何必呢?”
“你快走,不要再在我眼前飘来飘去了。”
老年男人一边抬起手臂,用衣服的袖子擦拭着张恩露的墓碑,一边念叨道。
张恩露的墓是提前选好的,以张德贵和李桂芳的名义?
三人抬头,看了看彼此后,又将目光再次来到老年男人的身上。
老年男人没有再说话,将张恩露墓碑擦拭一遍后,他直接在墓碑边躺了下来。
不到两分钟,震天的鼾声已经从他的鼻间发了出来。
三人开始用手势交流。
周景义:我们现在要跑路吗?
赵霁:我怀疑他躺的那个位置下面有点东西。
陆砚知:我觉得赵霁说得有道理。
鼾声不断的老年男人到底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假的睡着了,他们其实是不太能确定的。
确定的是在并没有醉到不能走路的情况下,他睡在张恩露墓旁边一事是蹊跷的。
另外,今晚来青山院前陆砚知找人问过,守墓的这个老年男人一个月就来一次墓园,清理完墓前的香烛就跑路。
结果,他们今天一出现,这个昨天才清理完香火守墓人,竟然又出现了。
关键还是出现在几乎人人都已陷入熟睡中的时间节点。
这摆明就是想要挡住陆砚知三人出现后的动作。
周景义:难道是问的那个大哥给他透露的?
赵霁:也有可能是我们的背后,一直有黄雀。
陆砚知:周景义先返回车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