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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环宇和王妃的闲谈时光被猝然打断了——
一个太监着急忙慌地来宣旨,皇帝召他去三蒙观。
“怎么了?什么事突然这么着急?”路上,他顺道问那个年轻太监。齐环宇虽然不知道他的名字,不过依稀记得自己跟他也打过不少交道了。
“皇上读奏章,读着读着忽然恼了。这,卑臣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
齐环宇叹了口气。
他又问:“最近皇上待在西苑的时候是不是更长了?”
那年轻人不敢回话。
“这倒奇怪呀,莫非皇兄又觉得内阁……”齐环宇低声喃喃。
等进了三蒙观,他一眼便看到司空子一坐在院内的荷花池旁边打坐。前几日下过雪了,如今池塘里只有一根根灰色的枯枝斜倚着。
道人一身青衣,端坐雪上,倒也真的超凡脱俗。
“见过乐平王。”
“国师。”
司空子一面色虽然平静,却不知怎么透出一股不耐烦的意思来。想必他并不喜欢皇帝三两头把公事迁到自己的道观里来办。
齐环宇不禁有些同情国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过等他见了皇兄,看到皇兄的脸色,他就一点儿也没有余闲同情别人了。他猜测自己肯定又要成出气筒。
“皇兄,你的脸色真够可怕的,您找我来莫不是要吃了我?”他开着玩笑,在一旁坐下,给自己倒茶喝。
“叡晗,你有没有把你在永福寺遇刺的事告诉过别人?”
一听到自己的正名,他猛地一激灵。
“没、没有啊。”他差点被茶水呛到,咳嗽了好几声,“上回您和我先别把事情传出去,我已经都吩咐过聊。您也知道,我家那些奴婢都是老实人,不会多嘴多舌。”
“那怎么,杨大学士今会突然上奏?”
“什么?”
齐环宇紧紧皱起了眉。
“你来看。”
皇帝把一份奏章抛给他看。他连忙放下茶杯接了。
不看没什么,一看之下,齐环宇顿时感到后背发寒。
这份奏章洋洋洒洒,指摘莫迟雨的行事作风。但总而言之,发难之源在于:杨维祥指责莫迟雨隐瞒亲王遇刺之事,甚至暗示其早已知晓风声,却操控锦衣卫闭口不言,故而未能极早掐灭事端;且东厂在乐平王遇刺后隐瞒不报,不为君王安危着想,其心可诛。
“皇兄……”
齐环宇知道自己不能对双方任何之一置喙,因此他只睁大了眼睛为自己澄清道:“环宇当然敢对发誓,从未把那些事透漏给别人。您想,我这几日都待在宫里头呢。您问问王妃就知道,我除了和她一起谈诗作画,什么也没干过。可这怎么……您,杨大学士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帝王紧绞眉心,但显然已经认可齐环宇的辞。
或许本来他也没有多怀疑齐环宇,不过是急需商谈之人。
“皇兄,你……你问过莫厂公了没?”齐环宇试探着问。
皇帝轻轻摇头:“还没樱这会儿常霖应当是在东厂,我还没宣他。”
齐环宇重新把奏章看了一遍,这回读得稍微仔细了些。
“皇兄,杨大学士的那些,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是指什么?”
“他东厂早已知道有贼人意图谋害环宇……”齐环宇嘴里这样问,心里细细回想着之前在永福寺墨烟过的话,明白墨烟并未撒谎。她提到过南方近来发生多起皇亲国戚遇害之事,她东厂有意就此深入查探。
这就意味着,他们其实还没有查出个结果来。
因此齐环宇遇刺之事,绝对谈不上什么预知不报。
——当然,这是建立在墨烟没有撒谎,认知也的确无误的情况下。
“杨……”他听到了皇兄轻轻咬牙的声音,“环宇,你他既然知道了这件事,是不是意味着他在朕的锦衣卫和东厂里有人?”
只这一句话,齐环宇便明白了皇兄的心思,听懂了皇兄到底偏向谁。
不过他还是决定谨慎作答。
“杨大学士素有清誉,门下学生无数,想来消息灵通些也是正常的吧。”
“愚蠢!”皇帝瞪向他,“我把东厂和锦衣卫交给常霖!常霖做事,你知道是什么样子的。他会容忍明露二心之人?若非杨维祥有意经营,绝无可能有此疏漏。可杨维祥既然有意如此,把手伸到朕的眼皮底下,实在是不把朕——”
安庆帝握紧了拳,磕了一下桌角,没有下去。
齐环宇犹豫着劝道:“皇兄息怒。这,也不能这么,万一杨大学士只是碰巧有朋友听到风声……谁知道究竟是不是他在锦衣卫和东厂安插了人呢?再,您不是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