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参加婚宴之后,沈宴也给自己放了个大长假……
顾清越景湛对那天的事起了浓浓的兴趣,沈宴前一秒休假,他们俩立马派李伯去查。
李伯瓜啃得乐乐呵呵,每每到自己专长的事,比谁都上心积极踊跃。
当晚就查出,沈宴追人负责追到人家门口去了。
还特地在小姑娘家对面买了套房子,方便多制造偶遇机会堵人。
许进临近年根底回来了……
不是自己回来的,还带着温以璃一起。
赶去z国的时候慌里慌张,回来后成天盯手机憨憨傻乐。
大年三十,景家古堡照往年一样如旧挂起大红灯笼。
景琛同温念安去他国旅游,景薄天邀约顾清越景湛共餐。
吃完饭,两人直接同景薄天告别,当晚就要启程回狐山。
景薄天独自坐在红木沙发,双手叠搭龙纹拐杖,锋锐的鹰眸恍似有大雾弥漫,望着浮雕窗定定出神。
玻璃窗映照斑彩烟花的光影,升起时炫彩,短瞬即刹那,化为清缕白烟弥弥散去。
顾清越与景湛牵手相行的身影也随新年这场盛绚烟火渐渐淡出景薄天的视线。
“阿天。”
娆然娇脆的女音由紫檀木桌柜摆放的古老式录音机中传出。
景薄天满散云雾的眼神立收,看了眼墙面嵌的圆摆钟表。
晚十一点五十九分。
大概是佣人调的时间不够准确,录音机提早播放一分钟。
尽管他每逢过年都会听一遍,景薄天仍旧专神静听,锋利的眸子转瞬氤染层轻柔的细光。
“你好你好,阿天哥哥你好。”稚甜的女音时断时续,停断时还伴有滋啦滋啦的声音。
“这是我陪你过的第……嗯,1,2,3,4,5……”甜雅女孩忽然喜愉大笑。
景薄天威势的脸庞也浮出了平时没有的宠笑光彩,脑海自动闪放女孩软酥婉甜的笑脸。
“好多好多年~7岁到17岁,过了今晚我们就18岁了哦~阿天哥哥,新年快乐。”
录音机声停,滋啦一阵,女孩嗓音不再像之前那般清甜。
“我不喜欢18岁的阿天哥哥,19岁,新年快乐。”
景薄天笑意减去,放下拐杖来到檀木桌前,手指轻轻擦抚录音机。
这次,女孩喉间沾了些许哽意:“20岁,我不要再祝你新年快乐。”
一滴水珠无声坠至录音机顶端,景薄天拇指摩挲那珠水泽,可透清清的水珠越擦拭越多。
直到很长时间过去,录音机泄流摔砸物品,女孩崩溃发狂地尖锐叫喊,还有链条的响动。
“景薄天!我恨你!”
听着最后一条音频,景薄天大颗的泪水顺着盛满悲伤的收音机流滑至地。
窗外,漆黑夜幕倏然高高绽放数簇繁丽耀目的烟花……
“40岁。”
停顿已久的收音机突然又传出倦意力竭的女音,景薄天按压关闭键的手狠狠怔忡。
“你肩胛骨有一块凸起的圆形伤痕,是十六岁那年你为我爬树救小猫时留下的。
从树上摔下后,你病了半个月,看着手臂吊石膏的你,那刻,我觉得你就是守护善良的勇士。”
景薄天苍态的手缓缓抚向自己肩胛伤疤的位置。
女音此时气息将断,在景薄天怆然的震惊中,说出:“我在景家长大,了解景家的一切,沈润云催眠的时候我早有防备。”
“你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换了名字面貌,更换住处,我就一辈子都认不出你了。”
女人虚虚笑道:“那块疤痕我永远忘不掉。”
景薄天从不知道还有40岁的录音,更不知道她竟然什么都清楚。
“时间一久,连我自己都辨识不明对你是爱还是怅恨。”
景薄天掌心沉沉压按檀木桌,厚实苍老的手背迸显出虬曲的筋络。
“四十岁,景薄天,你的身体很健康,所以…我终于懂了 。”
古老的录音机中传溢出女人临终释怀的声音:
“阿天,新年快乐。”
窗外,碎烁星斗缀满天,璀璨凄美的烟火垂零散尽……
庄丽沉寂的古堡回荡开景薄天失声的悲泣痛流。
梨花树——
景湛说过不会再回瑞国,这次别离大抵是无限期。
李伯许进两人拖家带口相送……
温以璃单独跟顾清越聊了聊温羡安这两年的独身生活。
没聊上几句就被景湛不开心的声音给搅和了:
“阿狸姐姐,很晚了,咱们走吧,再不回去赶不上你银狐哥哥包饺子了。”
顾清越这才想起,临别之际银狐嘱咐她过年早些回去跟小狐们一起守岁吃饺子。
“他哪有我哥好啊。”温以璃圆溜溜的眼睛瞟瞟景湛,凑近顾清越耳边小音嘟咕,替自己哥哥竭力争取机会:
“嫂子,你要不在考虑考虑多想想?我哥可说了这辈子就等你,别人他瞅都不会瞅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