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钧将锦衣卫的暗桩和鸣鲸帮的人手铺了出去,既盯着莫应夫、又提防着府衙、还搜寻着谢思邈的行踪。
可叶钧怎么也想不出谢思邈会从哪里开始调查许震之死。
是乱坟岗?
还是许震身死之地褚府?
亦或是许震暴露行迹的烟花巷?
埋入土中的尸身已然是看不出痕迹了,可褚府和烟花巷这几日也并无异常,叶钧实在是毫无头绪。
叶钧在褚府枯等了一日,依旧没有谢思邈的线索回报,只有调查府衙的人传来了消息。
潮州知府郭春震,自嘉靖二十四年上任至今已有十年。
治下百姓提及郭春震,无不赞颂。
他一上任就兴办州学、编修府志,为百姓所做的皆是利在百年之事;又为韩愈、陆秀夫等先贤重修庙祠,以此来教化百姓;更为了便于治下百姓的商贸往来,郭春震还大举疏通韩江水道。
看着郭春震这十年间的作为,叶钧深感钦佩。
这确实是个勤政爱民的知府。
可叶钧想不通,如此好官治下,为何如涂阿狗这样的盗寇进了衙门,还能逍遥法外。
“这个郭知府,倒是值得一见。”
叶钧心中拿定了主意。
他原本因为涂阿狗一事对潮州府衙有些猜疑,但在看了郭春震所行之事以后,也就对其放下了戒心。
排除了郭春震的威胁,即便衙门里确实有人心术不正,叶钧也觉得不足为惧。
而且身为腾骧卫镇抚使,提前与当地知府通通气,此后要在城里做什么都能方便一些。
想到这里,叶钧当即就前往府衙求见。
潮州府衙在褚府之前、镇海堂之后,三者排成一线在官街西侧。叶钧从褚府出发,倒是转瞬即至。
叶钧将自己的云雷铜牌交给府衙衙役,表明了自己是腾骧卫镇抚使叶钧,要求见郭春震。
很快,衙役入内通报便出来恭请。他将云雷铜牌奉还叶钧,即带路引叶钧入后堂稍待。
郭春震并不在后堂,叶钧也不在意。
在后堂喝着茶等待,叶钧便把府衙后堂环顾了一圈。
这府衙的陈设并不复杂,一应物品看着不缺什么,但也没什么是多余的;看着不甚华丽,但也不失格调。
看着这样的环境,叶钧心中对郭春震的印象更有好感。
不过这后堂一侧有一物,倒是真的吸引了叶钧的目光。
那是一座沙盘,叶钧看其上标注的旗帜地名,知道这不止是潮州府一带的地形。
沙盘之上山川岛屿、城镇村落,分明是西起粤之潮州府、东至闽之漳州府、其中间孤岛正是南澳岛,其上零星标注着一些海盗据点。
看到这个沙盘,叶钧也明白郭春震对海盗之事其实很是上心。
正当叶钧看着沙盘入神,分析着盗寇分布局势之时,郭春震一人自后院出来。
“叶大人!有失远迎。”郭春震神色泰然,虽不曾轻慢叶钧,但也看不出丝毫殷切。
郭春震的官职不比叶钧低。
但叶钧此前遇到的地方官员,无论官阶高低,无不对其京中锦衣卫的身份殷勤一些。
可叶钧一见到郭春震,便知此人不是趋炎附势之徒。
当即,叶钧朝郭春震施礼,说道:“下官叶钧,拜见知府大人。”
“叶大人无须多礼,请上座。本官方才在处理公务,怠慢了。”
“知府大人客气,是下官冒昧造访了。”
“不知叶大人此来,有何公干?”
“前段时间,皇城西什库飞贼一案,想必知府大人也有耳闻?”
“刑部下发十三省清吏司的通缉公文,本府也有收到。但听闻疑犯已在宣城被捕,押往京师问罪。”
“确实。捕获之时,下官也在。但顺藤摸瓜,飞贼身后之人也有人落网,只是还有线索,下官这才追查到了大人治下。”
“叶大人需要本官如何协助?”
“嫌犯下落,我还在追查,但初步怀疑他与海盗许朝光也有联系。局势难测,下官特来秉明大人,能许我在大人治下便宜行事。”
“叶大人办事,有权独断。”
“郭大人治一州之地,履仁爱民、明政清刑,素有美名。我日后行事难免与歹人冲突,恐影响此地民生商贸,总该先与大人知会。”
“叶大人有心,放手去做便是。”
“那便先谢过大人了。还有一事,下官还要请教大人。”
“但说无妨。”
“前几日,海盗涂阿狗被鸣鲸帮扭送府衙,此人现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