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住的地方离着我们老家有四个小时的车程。我和非凡在老爷子准备出院的这一天上午把孩子安排好,让他自己在家里吃饭。开车踏上了去接老爷子的路。
我哥在老爷子输完液办完出院手续已经是下午了。我们中间也正好去见了一个客户。一路上我都非常的激动。激动于我自己,终于有机会可以救治自己的父亲了。这就是封建社会的残留。儿子为了面子不会让做女儿的有机会做主怎么去救自己的父亲。女儿想救助自己的父亲的时候,还需要经过家里兄弟们的同意。
这时候的老爷子在家里已经摔过几个跟头了。全身没有力气。而且刚刚在医院里输了五天液体,每一天的输液量都达到1500ml.的量。甚至有的时候还会超过。而且老爷子在输液的五六个小时里,躺在病床上根本就不小便。脚已经开始出现了浮肿,医生当时跟我哥哥说的就是时日不多了。
其实那些庸医不知道的是。我的父亲在两次化疗以后,身体的免疫力急剧的下降。他的贲门和幽门堵了,也和他用的药有过敏的有关系。再加上大量的吃药化疗。五脏受到的损伤比较严重。身体的运化功能几乎停滞了。肾过滤尿液的功能也差了太多。因此又出现了身体浮肿的现象。
我离开家十来年了。去接父亲的我不觉得自己亲生父亲会瞧不起我。总觉得他平时说我没钱。是对我的一种担心和爱护。就在我到了家里接着父亲要走的时候,非凡和我的哥哥下去拿东西。天比较冷,打着火热车的时候,只有我和母亲,父亲三个人在楼上。这个时候我的父亲拉着脸很正式的训斥我说:“以后说话注意点儿。别人说话你就听着。别一天天的跟这个那个的开玩笑。”
我都已经40多岁了。当我听到父亲说这些的时候,我知道这也是在给我二姐找场子呢。在我的心里我总觉得跟我二姐吵起来。根本就不是我的错。所谓的吵起来就是我二姐单方面的指责我。我根本就没有说什么。而且最后还跟非凡说以后再也不给他打电话。而且这件事情我大姐也已经跟我父母解释过了。当我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我的内心实际上是非常震撼的。
我顶着家里人的压力。来接我的父亲去我那里找老中医看病。还想着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自己的父亲都要救。结果我的父亲却还在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我。但是由于当时知道父亲的身体强压着心里的委屈。我一句话都没有说。
还好热车的时间比较短。很快非凡打电话让我们下去。我一手搀着自己的父亲。另一个手拿着他的换洗衣物很快就下了楼。也让我压下了心中的委屈。一路上我的父亲总是不停的说话。说当年的他有多厉害。说当下的我的哥哥姐姐们有哪方面的不足,而且一直跟我强调我的哥哥姐姐们在他面前。他都是说一不二的。
男人一般都爱吹牛。而我的父亲是一个知道一能说出十的人。他自己说的最经典的一句话就是“我告诉你们,我撒谎都从来不带眨眼儿的。你们这些小伎俩都差了远了。”小时候在我的记忆里。没有一个父亲对我慈祥暖心的故事。只是在我的内心深处很惧怕他。
就在我不到十岁的时候,去朋友家里玩儿,忘记了午饭时间。我的父亲去我朋友家里叫我。出了朋友家的大门儿。我爸爸那只强有力的手。一巴掌就呼在我的后脑勺上。当场直接让我来了一个狗吃屎。也因此在我的内心深处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一直到现在40多岁了。我父亲只要是在跟前儿,我都不敢跟别人开玩笑。
有很多人都认为家中的老小会集尽,家里人所有的宠爱。可惜偏偏我不是那个极尽宠爱的人。上边儿的两个姐姐。已经琢磨了我父亲对于儿子太多的期待。在生了我哥哥以后。当时我的父母是想在村里办流水席的。当时谁家的孩子生了以后把流水席来庆祝。都是对这个孩子极度的重视。这是一般的孩子没有的殊荣。可惜我的哥哥当时担不起那么大的宠爱。在生下来六七天的时候,就得了一个抽风的怪病。
倒是随着它慢慢的长大。几个月大病情得到了好转。我们的父母把所有的爱几乎都给了我的哥哥。也因此在我出生以后在我们那个家庭里。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别的孩子在几岁的时候可以在父母怀里撒娇。而在我的记忆里,在父母的身上我从来没有那温馨的画面儿。
由于我父母对于我二姐的宠爱。也让我二姐在我们身上肆无忌惮。就在我30多岁的时候,我的二姐竟然直接说:“其实你在这个家里是多余的。父母当时都不想要你了。怀了孕以后就想去流了的。要不是爷爷想留下你,现在哪有你存在呀?”
而且当时我的父母就在跟前。我二姐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竟然一个出言阻止的都没有。这也支持我在抑郁症的那几年。觉得自己在原生家庭里就是一个多余的,在父母那里我本来就是一个不该存在的。如果我死了,对他们不会造成任何的损害。一个人的自信来自于别人需要。一个人的抑郁也是因为他的人生。失去了活着的价值。他的生命存在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走出抑郁症的阴霾以后,我总觉得我那些想法非常的可笑。生养自己的父母怎么可能不在乎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