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青蹙眉,道:“我昨天想了一夜,想要救王月媱有两种办法,一是告诉王叔王月媱被卖到了芸香阁,让王家或凑钱,或告官,说不定能将王月媱从那虎狼之地救出来。”
她捏了捏眉心,苦恼道:“但这样的做法可能会导致两种结果:一,王月媱被成功救出来,但王叔和莫婶之间的关系破裂,王月媱的事情也会在北溪甚至山源传开。到那时,流言蜚语漫天,她一个进过章台的女子,想回到一个正常人的身份生活下去可能会非常困难,到最后,或许要到远走他乡的地步才能过上安定的生活……”说着,苏青青无力地抬起头,望着肖慕言的眼神,道:“言哥哥,你说的没错,流言,确实是会杀死人的。”
“……你说的有道理。”听了她的阐述,肖慕言若有所思,他顿了顿,又道:“那还有一种结果呢?”
“还有一种结果可能性很小,但也不是不可能发生。”听到他这么一问,苏青青面色变得有些严肃起来,她的目光穿过了肖慕言,落在远方,好像在回想着什么事情一般:“另一种结果,就是王叔知道了王月媱在芸香阁当花魁娘子,但是选择不采取行动。”
“不采取行动?”肖慕言有些惊讶:“为什么?月媱姑娘不是他的亲女儿吗?”
“呵。”苏青青面色有些苍白,道:“你有所不知,王叔和莫婶在村里是有名的恩爱夫妻,是村人之榜样,而且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倍受疼爱的小儿子。”苏青青的声音有些颤抖,她身披外衣,紧紧攥着盖在腿上的被子,道:“你生活在这个时代,应该最清楚,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女儿的地位是远不及儿子的,所以,哪怕王月媱是王叔亡妻唯一所出,他也可能会因为顾忌自己的声誉和小儿子的未来,选择将王月媱的事隐瞒下去。”
肖慕言心惊。
他静静望着身前的少女,少女神色恍惚,看起来还算平静。他不知道她说起王月媱之事时是否想到了自己,因为她也是因为流言之祸而被养父放弃的那一个。
苏青青的话虽令他动摇了半分,但是肖慕言还是心存侥幸,他沉默了一会,宽慰道:“青儿,月媱姑娘是王叔从小教养长大的亲生女儿,亲生女儿流落到烟花之地,他…不眼睁睁看着的。”
闻言,苏青青松开了紧攥着被褥的手,她低下头啃着大拇指的指甲,蹙眉道:“难说。王叔曾在乐坊当过乐师,他很明白芸香阁那地方不是一般人能进的,更别说王月媱是花魁娘子了。花魁娘子是什么人?那是普通人一辈子都见不到的。
“柳二每个月都替王月媱给王家寄钱,花魁娘子每月挣的不少,先不说柳二有没有从中克扣,但若柳二想要长久贪下去,他的嘴巴一定会关的严严实实的,不会让这事败露。如果柳二不说,北溪人根本不会知道王月媱在云香阁做乐伎花魁。所以,在这多种因素叠加的情况下,王叔很有可能妥协保持沉默,到那时,王月媱就真的没有机会从芸香阁出来了。”
苏青青说的有理有据,肖慕言听了,也是默然。
古有老话: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世上有惢娘这样为孩子着想的父母,就有遇到和自己利益冲突便选择放弃孩子的父母。这样的案件她在未来看过许多,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个为了与小三结婚的男人狠心将自己的两个孩子从楼上扔下去,导致孩子双双坠楼而亡的案件。
她向来不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他人,但世上最可怕的东西就是人心,人心隔肚皮,哪怕是至亲,也有可能因为利益或是其他的因素下而被他们放弃。
所以,她不敢百分百肯定在这个被礼教束缚下的时代,是否有父母愿意在被千夫所指、万人唾弃的情况下把流落烟花的女儿拯救出来,甚至为了她放弃已经生活了很多年的故乡,从零重新开始。
听完苏青青的分析,肖慕言也苦恼了起来。他叹了口气,道:“情况复杂,看来我们不能直接从王叔和莫婶口中得到消息了。可是…若是不问他们,我们如何能将月媱姑娘从那里带出来呢?”
苏青青扶着额,有些头痛:“说的是…现在的问题就是王月媱已经深陷章台,无论她是不是被骗进去的,她的身契也已经在那个卫妈妈手中了,想不退一层皮就出来,那是不可能的。”
身契…
肖慕言忽然恍然大悟,道:“有了!”
苏青青一愣,问道:“有什么了?”
“有突破口了。”肖慕言忽然握住她的手,道:“你说王月媱的工作是你养母的哥哥介绍的,既然是介绍普通的工作,王家肯定没有把王月媱的籍契一同交出来,籍契不在芸香阁手上,芸香阁就没有办法给王月媱换籍,所以王月媱还是平头百姓。”
“对呀!”苏青青睁大了眼睛,忽然兴奋起来,道:“没有籍契芸香阁就是恶意扣押平民女子,逼良为娼!言哥哥,这个行为在盛景算不算是重罪?”
肖慕言点了点头,道:“依据盛景律法,凡娼优乐人买良人子女为娼优者,杖一百,若有情节严重者,还会流放。”
苏青青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冷哼了一声,道:“有盛景律法撑腰,我也算是安心一些了。卫妈妈经营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