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后来才知道,那钱是肖翰的爹给垫上的,他二婶原本打算赖掉这钱的。
还真是米养百样人!
回家后,他爹摆了好几十桌庆祝他考中秀才,好多亲戚都来了,还有县衙的人,都来恭贺他年少有为,将来一定再进一步,光宗耀祖。
肖家也办了喜宴,跟他一前一后,他跟着爹去肖家吃酒,他那是第一次见宋先生那么高兴,大概是想到自己了吧!
办过了酒宴,他和肖翰都去了府学就读。
肖家的反应也出乎他意料,肖爹竟然带着肖母跟着来府城,做起了生意。
他爹虽然也给他准备好了院子,小厮,但一家人都在王家集,不像肖翰,父母都在跟前。
说实话,他是羡慕的。
肖翰和他爹娘的感情特别好,他们相处有点不像长辈和晚辈,倒像是朋友那般。
可能正因如此,肖翰才那么不同吧!
不过他爹娘对他也很好,只是方式不一样罢了。
可惜后来,家里出了事,爹重伤瘫痪在家,大哥惹祸丢了命,爹一病不起,很快就撒手而去,留下他跟娘相依为命。
那段时间可谓是他人生中最无助的时刻了。
他从来没有经历过事,亲戚朋友知道他家得罪了人,都不敢再跟他家来往,娘又只知啼哭,什么事都只能靠他扛着。
他有时真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可他不能,家里就剩他一个男丁了,要是他也没了,他娘定是活不下去的,他哥的事也就无法了了。
这时候也只有肖翰来看他,来帮他处理事情。
在家守孝三年后,他回到了府学,好在这几年有肖翰私下帮他补习课业,让他不至于落下太多,很快便适应了学堂的进度。
对于肖翰的举动,康荀很感激,也把他当成了唯一的知己。
后俩他们参加了乡试,肖翰取了头名解元,他为肖翰高兴。
只是疑惑,自己挺有把握的,不知怎么的竟落榜了。
他想过也许是自己高估了自己的水平,但他心里隐隐觉得有蹊跷。
他怕跟田团练有关,因此不敢再跟肖翰有来往,只能装作落榜嫉妒,跟他翻了脸。
后来他坐的车翻了,从山崖上滚了下去,腿受了重伤,大夫说以后恐怕都要卧床了。
他因此大受打击,还没等从打击中缓过来,寿安就逃跑了。
他本能察觉不对,觉得是自己出事是寿安动的手,可是没有证据,只能在心里怀疑。
直到后来,偶然发现了自己乡试里用的那块墨有问题,这才确定。
是有人收买了寿安,在他墨里动了手脚,当初客栈里被人取笑的白卷,就是他的。
至于是谁动的手,不用想也知道。
真是费尽心机啊!
康荀怨恨,恨不得立刻拿刀冲进田家,把那姓田的全家都杀了!
可他做不到,他连下床都不成,如何还能去报仇?
就在他以为自己境遇已经糟得不能再糟的时候,又有人上门落井下石了。
这次来的还是他亲戚,至亲。
康保和康五家。
一个是他堂伯,一个堂弟。
他们恬不知耻地让自己把他爹留给他的田产给他们,时常上门逼迫,每次走还都不空手,平安一个人根本拦不住,他家里的东西都快被这两家人搬完了。
看着他们丑陋的嘴脸,康荀知道他们是打算磨死自己,霸占他家的东西。
心里恨极了,可除了躺在床上,什么也做不了。
他也时常在想,若他爹还在世,若他没有瘫痪,这些人绝不会如此嘴脸,只可惜,老天爷就是这么残忍!
给了他一切,却又亲手掐灭了他的希望。
好在后来肖翰游学回来了,他带回来了一种药,是当初治好他舅舅的那种灵药,康荀心中大恸。
想着老天还是眷顾他的,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他就能站起来走路了。
这期间,肖翰每日上门来与他一同读书,为他补课。
康保和康五两家也碍于肖翰的名头不敢上门来缠闹。
这是他自他爹去世后,少有的平静舒心日子了。
伤好后,他参加乡试中第,又同肖翰一起进京赶考。
听说肖翰已经定下婚约,是当初临清府刘知府的女儿,刘知府现在已经是益阳布政使了。
康荀这才知道,肖翰幼时就跟刘知府有交集了,对方对他很是欣赏。
这是好事,入了官场,有人照看,也能走得更顺。
肖翰果然不负众望,竟高中一甲探花,被授翰林编修。
而他却只是三甲,费尽心力表现,也只授了一个知县。
高兴之余又不禁有些失落,他头一次直视到自己跟肖翰之间的差距。
从前总是一起读书并不觉着,如今进了官场,才清楚了解到彼此之间的差距。
他带着寡母去了凤翔赴任。
作为凤翔县的父母官,康荀认真尽责,事事亲力亲为,想通过自己的努力,一步步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