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十分安静。
顶棚破开,大雨冲刷进来,所有的人都躲在了屋檐下。
小二已经欲哭无泪了,但他仍旧不敢多说一句话。
裴麟仍旧坐在桌旁,他的目光已从明禅的身上转移到了白四十九的对面。
那里此时多了一个人。
一个将全身都隐藏在披风和黑纱里的人,他的头顶上有两只山羊角。
裴麟只能看到他的一双眼睛。
看不到其他的任何地方。
明禅怒意道:“杀了他们!”
山羊角叹了口气,“我收了你的银子答应保护你,你要我杀人,总该有个表示。”
明禅道:“杀了他们,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山羊角道:“你知不知道,有些人是杀不得的。”
明禅道:“邪鸦从来都是明码标价,任何人都有价格。”
山羊角道:“但并非是任何人都接这个生意,这房间里的生意,我接不了,不过你放心,他们没人能伤了你。”
明禅心中稍微舒服了一些,但仍旧怒目看向裴麟,“你知不知道,你在一步步将自己推向死路。”
裴麟并没有和他继续打嘴仗,而是问道:“该来的,都来了吧?”
明禅咬紧牙,“你真以为他不杀你,我就没法子要伱的命?”
裴麟道:“你有没有法子要我命,和我关系不大,虽然你从未把我当过朋友,可至少我把你当做朋友。我现在要和你说明一些事情,我希望我们能好好的商量。”
现在裴麟必须得道貌岸然,毕竟身边还有这么多人眼睁睁地看着,即使他心中从一开始就没有把明禅当做朋友,也不能这么说。
在座的大都是江湖人士,他们最看重的就是朋友,朋友就是义气,义气就是江湖人的命脉。
即便他们其实本身根本不在乎义气,但决不能让别人看出来。
真象似乎和表象,往往截然不同。
明禅笑道:“商量?你想商量什么?”
裴麟道:“我要你的银子。”
明禅道:“门外的这些银子?”
裴麟道:“还有你藏起来的银子。”
明禅道:“你是想要所有的银子?”
裴麟道:“当然是所有的银子,连同总航运在江南四郡里的所有银子,库银,再加上营收的银子,你们家的私产田,如果你想要命的话,给我这个数。”
他伸出了一個指头。
明禅道:“一千万两?”
裴麟道:“一亿两。”
明禅摊开手道:“那你杀了我吧。”
裴麟笑着道;“你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重要性,对吧?”
他也不急,缓缓地拿出了一份信封,“这里是我拓写出来关于欧阳公的东西,你可以过目一下。”
明禅半信半疑,可直到他拿到这东西开始看的时候,神情开始变得凝重了起来,直到看完时,两鬓的汗已开始流了下来。
他猛然抬起头,此时对于裴麟身份的猜测进行了末尾,起码他终于找对了方向,“你不敢,你不可能……就算是有这个证据……这些证据也……”
他说不下去了。
上面的案件涉及三十余起,涉及人命上百,全部都是人证物证铁证如山的证据,里面不乏很多明禅参与或是间接知道的事情,他明白,信上说的都是真的。
裴麟道:“上面的事情说完了,该说中间的事情了,你知道我为何知道你父亲的身份么?”
明禅没有说话,铁青着脸,他在等,等裴麟说下去。
“因为快雪楼虽然一直都在和总航运作对,可事实上,他们却是总航运销赃的手段。”
裴麟这句话刚说完,一旁的苗仙桃和孙诚已坐不住了,“你放屁!”
她站起身,觉得这件事情简直不可思议,“我在快雪楼九年,做了什么事情我清清楚楚,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允许你污蔑我们!”
裴麟道:“你觉得我在污蔑你?”
苗仙桃忍无可忍道:“不然呢?你有真凭实据么?信口胡言就敢随便乱说?”
裴麟道:“好,其他的我就不说了,光说这一次,快雪楼拿走了多少银子?我且不论你如何知道总航运要运送银子这一条,只说运送的次数,恐怕你们已经抓了好几次了吧?”
苗仙桃冷笑道:“那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裴麟道:“第一次,快雪楼拿走了多少银子?第二次,快雪楼又拿走了多少银子?我为何会在第三次出现呢?因为无论第一次还是第二次,小心翼翼的航运司自然不敢拿出太多,而这一次,显然他们应该拿出了很多,所以我才会出现在这里。”
苗仙桃道:“快雪楼劫富济贫,天下皆知,拿走银子又有什么问题?”
裴麟道:“劫富济贫?我看是中饱私囊吧?”
他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喃喃道:“光我一个人说,他定然不会承认的,兄弟,你不妨也来说说?”
“我还有什么可说的?若非是我运气好,我已被这个信任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