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春日热吻》礼也
仲春日,元宵节还没过完,九中的高三部已经提前开学。
大黑板上右侧课表边上竖写着“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再往下是大红粉笔标注:距高考仅剩137天!
这个“仅”字还特地写大写粗了点,生怕大家不重视。
实际上,够不上本科线的一批人早就放弃挣扎。
而该冲刺的还是班上那些前几十名,紧绷着神经,从早五点多起床背书到晚九点半的自习课,除了做题还是做题。
死气沉沉的教学楼,只有笔尖在试卷上沙沙作响,除了九班。
最后一节晚自习,难得没有老师讲课。
因为本要上课的数学老师,乔琛,十分钟前正由于一份匿名教评表在讲台上哭哭啼啼。
教师评价表,学生反馈老师教学水平的渠道之一。
这是乔琛教书的第二年,本来该在这学期评上高级教师,前提是教育局领导没收到这张匿名全打差评的纸。
说是说匿名,但不知道乔琛从哪弄到了原件。对了对笔迹,一口咬定在背后捅她刀子的是班里的害群之马:孙厘。
在班上骂了会儿,而后直接把人提去办公室继续发泄去了。
乔琛在九班并不得民心,年轻刻薄,迟到拖堂,占用自习,一碗水端不平……每一点都让人喜欢不起来。
班上人都在窃窃私语,无非是谈论一向横行霸道的孙厘,这次居然做了回大家敢怒不敢言的事。
“陈溺,要不你去办公室求求情?”
“刚好也要去交作业,顺便把孙厘带回来呗。”
“对,让陈溺去!我上厕所回来,瞧见潘老师也在里面,陈溺去准比我们去有用。”
理科班女生不多,就连几个男生也起哄让她过去“救队友”。
被“幸运”选中的女生肤白眉软,坐姿端正,穿着洁白干净的校服。
拉链拉到锁骨上方,袖口磨着桌沿也不沾半分脏污。安静认真的好学生模样,是典型的受老师喜爱的那一类模范优等生。
陈溺正低着头解数学题,闻言稍抬眼。
一群人同样殷切地望着她。
她点点头:“写完这道题就过去。”
数列题没耽误她多长时间,但陈溺抱着作业往楼下走时故意磨蹭了会儿,正好赶上孙厘挨完骂回来。
孙厘大概不想这么快回班上被看笑话,两个人在楼梯拐角那遇上了。
她靠在那,眼眶委屈得有些红:“去交作业?”
“嗯。”陈溺并不好奇她会主动和自己说话,轻声问,“你还好吗?”
“好个屁,傻逼乔琛。”孙厘挠了一把头发,模样气愤,“都说不是我举报的,硬他妈咬定是我的字!千万别让我逮到那个让老子背黑锅的罪魁祸首!”
陈溺眼睫眨了一下,若有所思:“不是你啊?可班上人都在夸你呢。”
孙厘收回龇牙咧嘴的表情,犹豫了会儿:“夸、夸我?”
“是啊,大家都觉得你做了件勇敢的事儿。”陈溺淡声,话题一转,“原来不是你举报的,其实我也不相信是你。”
孙厘突然生出个这口黑锅也并不难背的想法,问她:“为什么不相信是我?”
“因为你和乔老师在有些事情上还挺共通的。”
陈溺问她记不记得文理科分班时,她还冒充过自己给班上一个猥琐的男生写了封情书。
孙厘这人很浑,对早先的事情早就没记忆了。
楼道光线暗,她看不清陈溺表情,也摸不准她旧事重提是想怎样。
陈溺看出她的防备,笑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起当时乔琛老师还跟着你弄的恶作剧一起笑。我以为你们这么像,关系会不错。”
孙厘先是皱眉想反驳,又看了看她:“刚分班都不认识,就跟你开了个玩笑。你不会介意到现在吧?”
陈溺月牙弯弯,十分无害地勾起唇角安抚她:“怎么会?都过去了。”
她这一打岔,孙厘感觉自己烦躁的情绪消散不少。
楼梯口传来脚步声,上来的女生是艺术班的祝佳迎,来找孙厘陪她去校外。
孙厘没心情去,可碍于交情在,不敢表现得太明显:“我倒霉死了,待会儿还要去写三千字检讨。”
“你胆子怎么这么小啊,都快毕业了还写什么检讨!”祝佳迎性格骄纵,假意推她一把,恰好把她推到在边上准备离开的陈溺身上。
也没道歉,她只是随意地眄了一眼这个乖顺又没什么印象的书呆子,对孙厘说:“算了,那我自己去。”
这个快下课的点,高年级教研组办公室里只有两个老师在:还在发脾气的乔琛、和艺术班的班主任潘黛香。
陈溺把作业放在桌上,听见乔琛还在哭。
而潘黛香在旁边安慰她反正隔几年还能评特级教师、还年轻……之类的话。
陈溺无声地站在桌角,漠然地看乔琛把眼睛哭肿后回了寝室继续哭。才拿出在口袋里放了一天的请假条给潘黛香:“老师,我想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