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烛光摇晃,光影闪烁。
而陈子桑闭着眼却被一片黑暗笼罩,男人高大的身量挡住了的烛光。
她不敢睁开眼,脑中却瞬间回忆起前几日夜里,自己迷糊间把他当成女婢抱了好几晚,用他冰凉身体散热时的情景。
她脸蓦地一麻,心中顿时既紧张又尴尬,藏在被褥中的手心冒出丝丝汗渍……
心中不停道:
他怎么来了?萧尘瑞为何没有提起过这事?自己如今与他能说些什么?
正当脑中天人交战时,男人重新在榻边坐下,桌上的烛光再次将她笼罩……
屋内一片静谧,只有烛影摇晃!
慢慢地,她脑中思绪涣散,睡了过去。
退热后的身体舒缓下来,待陈子桑完全醒来睁开后,已是翌日一大早。
她撑着虚弱的身体起床,用余光打量一番,塌边人不知在何时已离去。
塌边放着一套银丝祥云滚边的红裙,房内的桌上还摆着一个精巧的红木食盒。
大病初愈,胃口恢复,陈子桑看着食盒,肚子便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禁不住美食的诱惑,她起身下榻。
正穿鞋之际,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陈子桑被吓了一跳,以为是公西景明来了,赶紧重新坐回了榻上。
随着亮光照进屋内,一个总角小辫,年纪 约莫十四五的女婢端着食案进来。她手中的食案上是碗冒着热气,带着浓郁草药味的汤药。
“夫人,你醒了?”
那女婢见陈子桑醒来,立刻疾步进屋,将汤药置于食盒旁后,迎了上来跪地行礼。
“见过夫人!奴婢名叫玢儿,是萧大人派来伺候夫人的!”
进来之人不是公西景明,让她长舒口气,定了定心神才开口道:
“起来吧,玢儿!”
“谢夫人,让奴婢伺候你更衣吧!”
玢儿起身,把床头那套衣裳拿过来摊开。
陈子桑笑道:
“我确实身体欠佳,那就麻烦你了。”
玢儿脸色惶恐,将衣服往她身上穿。
“夫人客气了,能伺候夫人是奴婢的幸运。如今整个西凌,谁人不知景王妃就是转世活菩萨,若不是夫人,这该死的瘟疫不知会害死多少人……”
陈子桑面色浮现出一丝尴尬,心里道:
自己不过是站在医学前辈们的肩膀上而已,可不敢自称活菩萨,这份荣誉属实受之有愧。
再说这法子也是无数人在无数次的天花瘟疫下,前辈们试探了无数条路才偶然发现的办法。
她一边伸手穿衣衫,一边讪讪笑着转移话题道:
“这都是百姓受老天庇佑,活菩萨我愧不敢当,萧大人和苏大人他们呢?”
“听说这几日海青来了大人物,萧大人这几日都陪着那位大人,故而才吩咐了奴婢过来伺候夫人。苏大人前几日已回雍城去了,奴婢听院子里的人说,苏大人的夫人快临盆了……”
是么?芸萱要生了?
上次见到芸萱,她还怀着,如今都快生了?
心中掐指一算,自己来海青都两个多月了,如今都是深冬了!
说话间,衣衫已更换妥当,伺候完盥洗后,玢儿打开了食盒。
食盒中摆放着几样小菜和一碗清粥,十分适合她刚恢复的身体。
一碗粥下肚 ,陈子桑身体恢复了许多元气,力道也不再虚浮。
“玢儿,你陪我出去走走……”
发烧这几日,她没出过房间一次,憋闷了许久,早已按耐不住对外面世界的向往。
玢儿一边收拾食盒,一边点头同意:
“是!不知夫人想去哪里看看,如今校场那边仍有未痊愈之人。夫人若是要去,绕过那边才好,否则奴婢担心那里面的病气侵袭了夫人。”
见着丫头如此为自己着想,陈子桑心中生出几分感动。
随即轻笑道:
“我对这里并不熟悉,要不你带我出去转转?”
玢儿迟疑了下,缓慢道:
“夫人,这我恐怕是要请示一下萧大人……”
不待玢儿说完,陈子桑打断道:
“行,我们一起去寻萧大人。”
她也想去找到萧尘瑞,问问那些被并发症折磨的人的情况。
这校场原本是海青守军演练之地,后来瘟疫盛行时被圈起来做了隔离区,陈子桑住在校场外的栖月楼内。
二人出了演栖月楼,玢儿带着她顺着一条两边种着杉树的道,向着树荫遮掩的另一座大殿去。
杉树叶落的早,初冬,只剩光秃秃的树干和枝丫,而这演武阁四周却栽的是四季常青的柏树。
柏树高大,将阳光遮挡在外,树荫下已有了一丝冬天的寒意。
陈子桑将身上有些单薄的衣物裹得紧了紧,紧跟着玢儿的步子到了演武楼前的青石板院子里。
演武楼大殿的门敞开,里面空无一人。
“夫人,萧大人不在,我们晚些再来找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