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晚上庾乐音发小开场,一群人去了牌场。
也就是寻常巷弄里的,旧风扇,旧街道,隔壁招牌有点坏的苍蝇馆子。
顾谈隽没进去,就靠在二楼门外的栏杆边。自从和温知予一别后就总是想,不停地想。
别人回头:“谈隽,来打牌啊。”
“不了。”
“怎么,单身这么久不说,娱乐项目也给自己搞没了。”
“没。”顾谈隽也就这么回。
他回忆起了今年六月回来和张嘉茂聊的那场天。
“你知道她这半年是怎么过的吗?”张嘉茂说。
“怎么过的。”
“特别好。她好像有光彩了,有自信了,什么都好。”
“嗯。”
“大年三十那天她给我发了祝福,说张总,新年红火。我说怎么个红火法?她说桃花多多,赚大钱。我当时就知道,这姑娘焕然新生了。”
“你和她分手是怎么说的?”
顾谈隽当时没吭声。
此刻,顾谈隽就望着外面无尽的夜。
怎么说的。
他也忘了。
好像是纯白的雪,鹅毛一般地纷飞。他忘了自己到底说了哪些话,他们分手那天是怎么过的,出门时有车开过差点擦到她,他看见了。
他就在她身后台阶上,差点要伸手。
忍住了。
就看她自己稳了下,继续头也没回地往前走。像倔强,跟他憋着气,与他置气,她肯定在心里告诉自己别回头的,他知道。
他也拉开车门上车,偌大的城市。
一车一人。
从此他们分道扬镳,一别两宽。
现在再想想,他在旧金山那个年过得又怎么样呢。
温知予发的所有朋友圈,他都看到过,有时翻来覆去地看。
她说:[新年快乐,祝愿你们安康。]
她在家庆祝,和朋友举杯欢庆。他还没去过她家,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听氛围都觉得该是很不错。
他还记得。
她说:顾谈隽,回去见见我妈好不好。
他说了好。
他明明说了好的。
那为什么就没去呢。
是被争吵的家庭环境影响太深,还是因为他父亲指着鼻子让他滚回旧金山?
他看到温知予发来消息时就坐在车里。春澜街三十二中的校门外,他的车停在那里,哪怕再往前开出两百米就是她家巷口,他会看见等在门外高兴雀跃的女孩。
静坐几十分钟细想很久,他还是走了。
他想,算了。他这样的人,能给得了她未来吗,他们的明天可以更好吗,也许那姑娘值得更好的。
他在雪场万众瞩目时并不雀跃,他憋了满心的情绪,他想释放。
当半空转体置于明亮天际下时他闭着眼,竟想到了温知予。
她温温软软的声音说,顾谈隽。
心脏骤然紧缩。
他轻声说:“忘了。”
张嘉茂说:“好吧。”
那个月似乎过得特别快。
温知予感觉没怎么忙就差不多要结束了,偶尔和朋友还感慨:“今年也太快了,几个周末一过就是一个月,一年又要过了。”
朋友说:“是啊,今年不休假一下去哪玩玩?”
温知予笑着摇了摇头。
去年也是说去玩,结果跟时临差点玩完。
“跟男朋友一起嘛,泡温泉。”
“男朋友。”温知予抬手挠了挠头,想想说:“算了,还是不和男人玩了,咱们去唱k吧。”
温知予直到那年都还很喜欢唱k呢,以前上学时候保留的爱好到现在也延续了,有时下班实在不知道干什么就去开个包间,几个女生抱着酒瓶唱个烂醉。
比跟男人玩好。
开了个房,一进去姚卉搭住她的肩问:“知予,最近和施星晖怎么样啊。”
温知予在点歌:“不都是那样。”
“都那样是哪样,看你们上次还吃饭我老差点以为要结婚了。”
“没,就是寻常吃饭。”
其实上次过完生日他俩又一阵没联系了,可能平时忙着就发个早晚安的,忘了就不发。说实话温知予自己都要忘了。
施星晖那个人挺好的。
抛去其他一切因素,他是个很好的朋友,优秀,谦逊,体贴。处处周道,可就是太过于朋友了,相敬如宾,礼貌客气。
有时温知予真在想呢,好像真是勉强撮合到一起的。
他就像想找个能做朋友的结婚对象,她为了应付爸妈跟朋友短期性接触了下。再往深了,也没了。
“嗯,偶尔也聊聊天吧。”
“感觉你们真没有情侣的感觉。”
“是吗。”
“是啊。”
“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害。”姚卉说:“其实也没什么,感情吗,谈得来就谈,谈不来就算了,结婚也没什么好啊,你不知道这些年结婚率逐年递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