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夜城,即永不歇夜,整晚灯火通明,直到夜半时分,也不用担心找不到卖吃食的店,此时,更是热闹非凡,人头涌窜。尹青萝最爱这人间烟火气,街头小贩延绵整条街,卖灯笼的,卖花的,卖糖人儿的,不时还有店里小二的招呼声,各式饭食传出的醉人香味,他爱这一切的平凡事,这也是他经常跑出药庐早出晚归的原因。
“王员外,好久不见啊,这是我徒弟,非要和我一起来,说是在药房里待久了,想放放懒,您别介意啊。”虽是这么说,但看师父那张皮笑肉不笑的样儿,又瞅瞅王员外那张谄媚的包子脸,谁主谁次,一目了然。
尹青萝还是想了想,向他规规矩矩作了一个揖,“王员外,多谢您让我有机会放松一下,一看您就是面善福满的人。”十只手指都戴着那镶钻的金戒指,可不就怕自己是有钱人看不出来嘛,人傻钱多。
“没事没事,小师父若不嫌弃,也可在得空时直接来我府上,保证安排的妥妥当当的。”王曲臣笑眯了眼,客客气气的。
师父点到为止,轻轻咳了几声,淡淡地说“边吃边聊?”
“说来也奇怪,我家最近啊,有点不太平,就总是有鸡啊,鸭啊,丢了,我寻思着,也许是黄鼠狼啥的在作怪,但是把隐藏在府里的角角落落都找了,没窝,就算有洞也都给填了,不能有啊,我还以为是有家丁家里困难偷点府里的东西,之前也有过,但也查了,没事儿啊,最近我最小的儿子老是半夜里哭啊,吵得我全府都不安宁,更可怕的是,近日小儿子还发烧了,身上起疹子,连城里最好的黄大夫都没用,疹子消了又退退了又来,可折麽人儿了,我就想请您来看看我儿子,最好是把这件怪事解决了,您放心,事成之后,五百两黄金,一分不少的给您,今儿福满楼的菜您想吃啥点啥,反正都是自家产业,您意下如何”那王员外笑得我都觉得脸僵了。
师父沉思了一瞬,“成,但首先说好,我尽力而为,别到时候说我吃干饭不干事儿。”
“哎,得嘞,您慢慢吃,我得回去看看我小儿子,毕竟是亲生的,又是独苗苗,就不陪您了,明早我会让赵管家在门口等您的,吃好喝好啊。”他明显松了一口气,擦了擦头上的汗,忙不迭迭地把门带上了。
“老祝,你觉得是人祸还是天灾?”腮帮子装满了食物,尹青萝又灌了口果酒。
“你觉着呢,又不叫师父了?”他眼皮子都懒得掀上来,轻酌了一口桂花酿。
尹青萝又塞了一口白切鸡,口齿不清:“我觉着吧,不是妖作祟,老黄不就是它们黄鼠狼这一辈的族长吗,王员外都请他去看病了,要真是他自家小辈干的,早就没事了”,又抿一口红烧肉,哇,入口即化,都不想张嘴了“所以应该是人祸,但具体还要去他家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嗯,总算是把你这股子机灵劲放在正途上了”老头子又嘬了一口,配上点下酒肉,颇为满足。
接着下来的一段时间,就开始大吃特吃的畅享之路,“小二,再来一壶桂花酿”老头饮了又饮,丝毫不见红润上脸,小二都惊呆了,“客人,您都饮了八壶了,这可是上好的桂花酿,醉人的很,后劲很大的,我看您都是一大把年纪了,就不昧着良心了,少喝些吧。”
“小二,别慌,我师父千杯不醉,你看他神智清醒,也不碍事,老了老了,不就好这口吗,这不还有我吗?”尹青萝顿了顿,“再来盘酱牛肉、八宝鸡、玉带虾、仁西湖醋鱼,我先吃着,不够再说啊。”下回他来就再要几盘菜蔬吧,不好消化,睡不着就不好玩了。
吃饱喝足,走人。
尹青萝擦了擦嘴角,这点仪态还是要有的,毕竟油腻腻的也不舒服,“师父,明早我该怎么做,又像上回一样,做做样子?但刚刚您吃饭的时候不就认同我的想法吗,是人祸。我听说那王员外虽然贪财好色,一把年纪还又娶了几门小妾,但也不吝银钱,时常散播救济贫民,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徒,上回您都坑了他不少钱,就行行好,救他?”
祝乐玄抽了抽嘴角,就知道,这小子突然好好说话,不是讨好,就在讨好的路上。“行,徒儿都开尊口了,为师就不整他了,助人为乐嘛。”他走了几步,又说,“但是,唱红脸这件事还是你做,不然这深宅大院里面的事不好挖出来。”
尹青萝忙点了点头,生怕下一秒他师父就反悔了。祝老头满意地捻了捻胡须,悠哉哉地走着。
嘁,臭老头,就知道你吃这招,略略略,他在背后不屑的扮起了鬼脸。
翌日,一双背影残映在湖面上,些许掉落的柳叶随着碧波荡漾漂泊,几只斑斓的鲤鱼尾随着荡起的清漪闲然自得。
“祝老,恭候多时,请移步堂内。”尹青萝记得他,瘦瘦高高的,脸上白白净净的,没有胡须,倒像个读书人。
今天老祝穿得还算人模狗样,换了身白衣服,颇有种仙风道骨的味儿。“有劳了”
怪不得说王曲臣是不夜城首屈一指的首富,看看这府宅就知道了。具体多大,并不是很清楚,但从一进门,就有无数的丫鬟排列整齐地走着,有些小厮在扫庭院,有些奴婢在剪修花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