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相挽在睡梦中听到手机铃响,她闭着眼睛也能划开接听键。将手机放在耳边。
“喂,小挽。小挽,你在听吗?”
这声音陆相挽觉得熟悉,可又有点辨认不出来,左右思索了一会,只能起身打开床头灯,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但显示来自境外E国。她立马想到了许懿。
“许懿,是你吗?”
“小挽,是我。”
看来许懿换了号码。
现在国内是早上六点,应该已经日出了。陆相挽干脆掀了被子起来,倒了一杯温水,坐在落地窗外的阳台沙发上吹晨风,“你都出国几个月了,怎么现在才肯给我打电话?”
她在笑,不是真的责怪,但是许懿在意她的态度和感受,关心则乱,于是嘴里不断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最近太忙了。”
陆相挽瞧她焦急的样子轻笑出声,她刚才分明不是故意吓唬她的,哪知许懿怎么不禁吓,“好了,没关系,你在那边过得还好吗?”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温柔哎。许懿才反应过来陆相挽是在捉弄她。
“还不错。”
没有贺寂州囚禁她,陆相挽对她安排周到,她现在浑身自由怎么会有不好。陆相挽听见她愉悦上扬的尾调。隔着电话都能想象她笑得如沐春风的样子。
风声正巧吹进手机话筒里,‘嗡嗡嗡嗡’,陆相挽靠在沙发上看日出的黄色光辉,偶尔徐徐吹来的晨风附在她脸上还带点湿润的黏腻,她的楼层高,所以闻不到荷叶香。四处很安静,连电话那头的许懿也不吱声。
陆相挽举着手机倒不催促她开口,她现在听听风声倒也不无聊。
“小挽,我见到了凌夏浔。”
许懿说得小心翼翼的,陆相挽算是久未听到这个名字。她眸光塌了塌,轻轻咧出嘴角笑。她的心思本早就飘远去,被许懿念叨这个名字突然又给拉回来,她漫不经意应答许懿,眼睛眨巴两下,看向更远的天边闲云去。
“嗯。”
许懿知道她听见了,可她的反应,许懿捉摸不透。她应答的声响,像风一样几乎淡不可闻,可又绵长不干脆。许懿听得出来其中的感情很复杂。可她是下定决心给她打电话的,所以话自然是要说完整的。
“我看见他抱着孩子,在一家花店里买了两束白色杜鹃花。我坐车跟着他,发现他去了一家私人墓园,才知道原来是凌司如的墓碑在那。他发现我了,我们也算是见了一面,说了几句话。”
许懿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想问他抱着的孩子是谁的。贺寂州还没告诉过她星星是薄时漠的孩子。薄妮七个月早产,身形不如同龄孩子大小,她错认凌夏浔怀里抱着的孩子就是陆相挽生的。她说了这么多,陆相挽却在电话那头安安静静的,什么也不说,许懿是越发焦急,可她只敢小心翼翼地问:
“小挽,他抱着的那个孩子,是谁的孩子?”
许懿生怕是陆相挽的。
她说不出到底是怕什么,但她真的希望不是。毕竟她自己的例子在前。在她问完之后,陆相挽安静的几秒钟里,她的心跳都快要跳出来了。
“是司如领养的孩子。”
在陆相挽说完话的两秒钟里,她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像心跳一样放大缩小,放大缩小。吓死人了。许懿终于能长抒一口气出来,不是就好。陆相挽隔着手机都听见她松口气的声音,陆相挽听她这反应,立马就猜到她在想什么,一笑了之罢了。
“陈也的孩子怎么样了?”
许懿对这个孩子有莫大的愧疚,重重叹气之后又想起陆相挽在电话那头,只能逼迫自己强装坚毅,“我两个月前就拜托青柠把孩子送到E国来,现在我已经和他办完了领养手续,孩子已经确诊有心理疾病,不过庆幸艾薇瑟是心理医生,孩子不抗拒和她亲近,我就带他每周见她一次,现在的情况已经好了不少。”
“那就好。”
孩子也就三岁,这么小的年纪就亲眼看见自己的生父,就在一两米之外被杀死在自己眼前,睁眼倒地,血流满地。光是想象画面,陆相挽自己都起了鸡皮疙瘩。更何况那孩子和许懿就在现场,现在想起来,她起初敢赌贺寂州不会杀了自己真是胆大包天了。
陆相挽转瞬又回想起那天医院里贺寂州跪着朝自己挪过来的情景,深深叹气。怎么一个个如今都物是人非,无路可走到了这个地步呢。陆相挽看外头的风,又看外头的突然下起的雨。
“小挽。你在想什么?”
“没有,就是这边突然下雨了,我看见日出被乌云遮住了。”
两人心里或者都不约而同想起了莫个人,但都不说而已。许懿转过头看见她窗外也是阴雨连绵,她这边夜深,细密的雨丝在橙黄的路灯底下发出晶亮得白,两人都各自沉默了会。
之后陆相挽意欲把电话挂了,许懿凑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