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冬不禁说了一句：“人如蝼蚁。”
    那么渺小，那么脆弱。
    江忍只说：“但是你很坚强。”在剧组，为了让演员进入状况，都是直接喊角色名。
    江忍也进入了剧情，平时只会喊她“江青青”。
    他有时候是有点疯魔的状态，还会问她：“江青青，你怕吗？”
    顾冬回答他：“怕。”她抱着小小的孩子，生怕会失去她。
    《大雍王朝》第十八场
    江青青抱着孩子走了很久很久，饿了就吃草根，有时候挖到野菜，直接塞嘴里就吃了。
    她爬上半山，看到城墙了！
    “小丫头，咱们有救了。”
    她怀里的孩子无知无觉，一点声音都没有。
    江青青的女儿，没有活下来……
    这一幕，要表演的层次很多。
    如何表演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呢？
    顾冬始终没有演出满意的状态。
    江忍严肃着脸：“江青青去酝酿一下，给你半小时。”
    现场的人大气不敢喘一声，生怕被导演迁怒。
    顾冬一个人坐在石头上，努力从过往的经验中寻找合适的方法。
    技巧性的东西不是问题，但是最重要的情感，她始终没有办法表现出来。
    这天直到太阳下了山，她这一场戏都没有过。
    江忍只好先收工了。
    顾冬心不在焉地吃着经纪人带来的饭，脑海里不断思考，要怎么演好这场戏。
    经纪人何明叹了口气说：“江导演要求也太严格了，我觉得你演得挺好的，都哭那么惨了还不行。”
    本身因为江忍是新人导演，经纪人就不是很看好他。
    现在看顾冬被训得这么丧气，就更是不满了。
    顾冬倒不觉得江忍严格，只有他们俩知道，顾冬虽然能哭出来，但是完全没有进入角色当时的心境。
    这样演出来的画面很难感染人。
    剧组现在在北城郊区的影视基地拍摄，顾冬住在剧组定的酒店里。
    一个人躺在床上，酝酿了许久……
    第二天依然演不好这场戏。
    整个剧组都处在低气压中，江忍脸上没有一丝笑意，顾冬哭了又哭，眼睛已经红肿了。
    副导演先拍配角的戏份，顾冬和江忍相对无言。
    等到收工，江忍叫住顾冬：“我带你去个地方。”
    儿童医院。
    现在是晚上十点钟，但医院急诊科仍然有许多小病人。
    最近天气反复，很多小孩半夜发烧，被父母紧急送来医院。
    顾冬家里有小孩，她也知道小孩容易生病。
    急诊门口，爸爸妈妈抱着孩子在哄。
    孩子们有的睡着了，有的在小声啜泣，父母都是一脸焦急。
    想到家里的安安和泽川，顾夏给他们配了不少药丸子，效果很好，孩子们长这么大来医院的次数屈指可数。
    江忍拍拍她：“你在想什么？”
    顾冬和他说说安安和小泽川。
    “他们应该都很可爱。”
    ……
    突然一阵救护车的声音过来，在医院门口停下。
    随之下来的是一台担架车，几名随车医生推着担架走，一个女人跟在后面，焦急地跑。
    一边跑一边喊：“小宝别怕，妈妈在。”
    一些人跟着过去看，顾冬和江忍也跟上。
    那个妈妈拉着孩子的手，一直和他说话，但孩子却闭着眼睛动也不动。
    最后她被关在手术室外面，瘫在地上动也不动。
    她身边没有其他人，顾冬便走过去扶起她：“你没事吧？别坐地上了。”
    顾冬把她扶到椅子上，摸着她的手很凉，正想去倒水。
    一杯热水递到她眼前，顺着指骨分明的手看过去，是江忍。
    顾冬接过热水，放进女人的手里。
    “喝口水缓一缓，别害怕。”
    女人说了声谢，但没有动，只是把水杯捧在手里。
    顾冬在她右边，江忍就在顾冬身边坐下了。
    手术室的灯亮了很久，女人自言自语，又发泄般，断断续续地讲。
    说她和孩子爸爸吵架，他拿椅子要砸她，孩子突然跑出来挡住妈妈。
    她吓坏了。
    邻居帮忙报了警，孩子爸爸已经被抓走了，她跟着来了医院。
    还来不及通知其他家人。
    顾冬便拿着她手机帮她通知了她姐姐姐夫。
    因为她说父母年事已高，不好半夜打扰。
    很快女人的姐姐姐夫就赶来了，一起来的还有警察。
    顾冬一眼看过去，立刻站起来。
    江忍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姐夫。”
    方怀远见到顾冬，锐利的眼神射向她身边的江忍：“顾冬，你来这里做什么？”
    看到方怀远奇怪的眼神，江忍赶紧自我介绍道：“你好同志，我是顾冬剧组的导演，我们过来取材的。”